王学印和给水工程团的官兵们,在查哈尔滩、小查哈尔滩、紫泥湖、格灵布隆滩打井抽水,使沙滩戈壁变绿洲。据查,古黄河的古河道有可能在腾格里沙漠南部沙下经过
六月十日,天晴多云。我和欢悦、殷玥从阿拉善左旗出发,前去查哈尔滩绿洲采访。途中,我们遇见给水工程团一位姓刘的营长,他告诉我们,给水工程团有一个高级工程师,名叫王学印,今天正好在查哈尔苏木。刘营长说:“王学印在查哈尔滩指挥给水工程团的官兵打过井,对这个沙区怎么变为绿洲最一清二楚,你们找他调查一下就知道了。”他又说,给水工程团官兵初来沙漠勘察时吃了不少苦,流过不少汗,有些人差点把生命都葬送在沙漠里。有一次,一个勘察小组骑的四峰骆驼因受到雷声惊吓,脱缰跑得无踪无影,留下五天的干粮和水都被骆驼带跑了。四名给水工程团官兵在寻找骆驼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一连走了四天也走不出沙区。最后,他们在无水无粮的情况下,昏倒在沙漠深处的沙丘上。正巧,当地牧民家驯养的牧羊猎狗发现了这四名军人,便叼着一顶军帽跑回蒙古包,向牧民示意有人遇难了。牧民们一看军帽,知道有解放军官兵在沙漠遇难,马上带着骆驼、干粮和水,跟着猎狗进入沙漠深处营救,终于把这四名军人救活了。
告别刘营长,我和欢悦、殷玥继续往北走,看到腾格里沙漠和天穹在宁静中交相透出层层神秘。滩道上一片连一片的梭梭黄绿辉映,沙鸡成群,飞起来遮天盖日,好神奇哟!午时,我们来到查哈尔苏木,高级工程师王学印知道我们来意后,十分热情,军人与军人相见,显得格外亲切。我望着年龄比我略大几岁的王学印,便不加思索地询问了他的过去和现在。特别是采访了他和官兵们在查哈尔滩、小查哈尔滩、紫泥湖、格灵布隆滩打井抽水,使沙滩戈壁变为富饶绿洲的故事。王学印打开了话匣子,给我们讲起了动人的事迹。
一九六三年八月,王学印从河南省郑州市地质专科学校毕业后,先后在国务院赴北方八省市缺水山区找水队、河南省水文工程地质大队工作。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九日,经过有关机关特批调干入伍,来到给水工程团,主要勘察巴丹吉林沙漠、乌兰布和沙漠、腾格里沙漠的水文地质情况。一九七九年初,王学印和战友们负责阿拉善左旗地区水文地质普查任务。东起贺兰山区,西到腾格里沙漠腹地,北起于嘴陶,南至贺兰山南寺,总面积为六千多平方公里。为了减轻勘探工作量,他们全幅布置勘探孔十五眼,详细调查地质、地貌、构造、水文地质及抽水试验工作点和第四纪冰川调查点一千多个,寻找到了查哈尔滩、紫泥湖、格灵布隆滩第四系大型富水盆地三个,第三系自流富水区一个,基本上查清了这六千多平方公里的水文地质情况。
查哈尔地区原名叫灶火沟。八十年代,王学印在这里发现只有两户牧民居住的蒙古包,共有一千多只羊。那时,牧民白天在查哈尔滩放羊,傍晚又要把羊群赶到十五公里以外的苏木图去饮水,然后再用毛驴驮两桶水回来人畜饮用。王学印看见这里缺水之后,心里为牧民着急。后来,他带领官兵们打井勘探,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型第四纪富水盆地,水资源非常丰富。经过抽水试验,单井出水量每日为一千至两千吨。他们在这里打了几眼井,首先解决了牧民人畜吃水的问题。沙区老百姓们看到这个地方地下有水,纷纷都来这里打井,现在已开凿机井一百五十多眼,有两个苏木迁到这里,共有三千多口人居住。如今这片南北长约二十公里,东西宽三公里的沙地全部开垦成了农田,高大的树木已经形成了南北近三十公里的林带,种植业和畜牧业都发展很快,建成了一片非常富饶的沙漠绿洲。在查哈尔滩,我们看见沙地上种了玉米、葵花、西瓜、黄瓜、豆角、大葱,一片绿色,说明这里确实有了水。
小查哈尔滩,原名叫菜斯陶勒盖,为无人居住的沙区。王学印他们在这里勘探发现水源,先后与牧民打了十多眼井。很快,此地搬来了三百多户人家,七八百人,开垦沙地一千多公顷,种了许多树,盖了不少新房。我们来到小查哈尔滩采访,当地牧民说他们种的玉米亩产达到七百公斤,西瓜每个重十五公斤左右。每年都有五万多公斤的西瓜运往银川、乌海、呼和浩特、北京等地市场销售。有一个蒙族老牧民插嘴说:“当年我们只靠游牧为生,哪里有水有草就把羊群赶到那里,也把蒙古包迁到那里,祖祖辈辈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家。自从一九七九年解放军来到小查哈尔滩沙漠找到了水,又打了井,我们这里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家盖起砖瓦房,又开垦了五十多亩地,种了庄稼,日子过得很幸福。你看,沙区有了水、树和庄稼长得多好。”
格灵布隆滩第四纪盆地,在王学印他们没有勘探找到水源之前,周围数百平方公里无一户人家,腾格里沙漠每年以二十米的速度,不断向东推进扩大,实在使人担忧。后来,王学印他们在这里找到水,打了三眼井,单井每日出水量都在一千吨以上。很快,沙区的一批牧民搬到这里安家了。内蒙古林学院还在这里建立了生态林果试验基地,种植了大片沙生植物和枸杞、葡萄,果园面积不断扩大,林带和果园不断向腾格里沙漠反推进,不但有效地阻止了腾格里沙漠的东侵,还创造了巨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在采访的过程中,当我们询问格灵布隆滩开发的前景如何时,王学印说:“今后随着阿拉善盟政府所在地巴彦浩特的城建区不断扩大,人口大量增加,需要供水越来越多。格灵布隆滩丰富而优质的地下水,将会成为巴彦浩特不可多得的供水水源地。另外,我们在勘探的过程中,发现巨大的紫泥湖第四纪富水盆地,盆地内埋藏有丰富的第四系和第三系淡水。根据大量资料分析判断,古黄河的古河道有可能由腾格里沙漠南部沙底下向北穿越这个盆地下部,再向北部的吉兰泰盐湖方向径流,再经海勃湾与现今的黄河接通。因此,如果在这里投资开发,其发展远景必然很好。”
谈到沙区地下水的流量和水质时,王学印告诉我们:在阿拉善左旗中北部的淖尔套第三纪自流水区,他们发现地势比四周第四纪盆地高数十米,分布有三大块高承压的自流水区,其中地处扎罕布鲁格以东的高梁台地上,我们先后打出了五眼高产自流水井。每眼井的流量达到每日二千至四千吨,其中一眼成井深度为二百四十米,单井自流量每日达四千四百六十三吨,水头高出地面达四十二米,是西北地区最大的一眼自流井。此井水质极好,各项指标均达到了纯净矿泉水的要求。为了达到冬畜夏灌的目的,当地牧民就在水井处兴建了一个蓄水量达五十万立方米的水库,专门蓄存这几眼井自流出来的水源。目前,已经开垦沙地四百公顷,完全实现了自流灌溉,引水入田,种上了多种沙生植物、玉米、西瓜、甜瓜、葵花等,使以前的荒滩变成了绿洲。此外,王学印他们还在腾格里沙漠葡萄墩塘、小湖和迎水桥北部至白盐池地段打水井十眼,单井每日出水量均在一千吨以上,为这里的沙漠治理、包兰铁路防护和林果园建设提供了充足水源。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宁夏中卫县优质葡萄种植基地,各类果树长势良好,为腾格里沙漠南部设置了一条可靠的绿色屏障。
王学印入伍二十五年来,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祖国、军队和人民,唯独很少考虑自己。他多年带领官兵忙着在沙漠戈壁打井,顾不上家,欠家人的亲情债太多了。二女儿订婚时,他远在西藏阿里,是同乡战友帮他做主的;三女儿病逝时他又远在腾格里沙漠执行打井任务,同样也是同乡战友帮他处理后事的……王学印参军十五年,只在家里陪父母亲呆过三天,就返回部队了。一九九七年父亲病危时,他一直念叨着他老人家,但由于“波浪状镶嵌构造理论在国防找水方面的应用研究”项目已经初步完成,他在沙区日夜加班论证,未能回家探望父亲。父亲病逝时,一连三天都在喊着王学印的名字……
王学印告诉我们,他和他的战友们在腾格里沙漠搞勘探打井,吃沙子是不可避免的常事,且不说在野外工作时要吃进许多沙子,就是在帐篷里睡觉,醒来也是满嘴的沙子满床的土。大家风趣地说:“来到内蒙古,衣破无人补,白天吃沙子,夜里又吃土。”由于沙区空气异常干燥,每个人的嘴唇都裂了许多血口子,疼痛难忍,经常肿得无法进食。吃馒头时,常会在馒头上沾染条条血渍。沙区工作时带的水有限,勘察十天时间,喝水要用水壶盖子量着喝。水喝完了,如果沙区找不到水源,就有被渴死的危险。在沙漠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灰头垢面,七窍存沙,嘴里经常感到牙碜,而且在沙区一年也洗不上一次澡,身上常常会积很厚的脏物,若一出汗,顺手在身上一抓就是一把泥沙,实在难受极了……
王学印的事迹太生动了,我们越听越为之感动。关于王学印在给水工程团都做了那些贡献、参与那些科技项目、受过那些奖励,他本人不愿讲。于是,我和欢悦、殷玥又一次来到给水工程团调查,终于弄清了王学印在部队二十五年中,创造性地做了以下七项重要工作:
一是创造性地研究出技术上达到国际领先水平的《波浪状镶嵌构造找水五种新方法》,在大西北地区使找地下水成功率由以往百分之六十五提高到现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二是首次发现了贺兰山西麓第四纪冰川遗迹,创立了一套适用于我国西北地区的“气候地层划分方法”。
三是参与首创了解放军第一份“野战给水条件图”。
四是首次发现了“白垩纪末地球大灾变层”在我国西北地区的存在,为在国际上提出了对恐龙绝灭的全新认识。
五是在欧亚大陆首次发现了“第三系嵌齿象化石”及一批配套存在的十八种化石,为世界上象的起源、迁途研究提供了依据。
六是首次运用水文地学原理揭示了“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后期在甘肃省环县造成三百多名官兵突发蒙难的历史悬案”。主要不是坏人破坏,而且水质有毒。
七是在国家、军队和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各类学术论文和科普文章四十余篇。在科研成果方面,荣获各类科学技术成果及科研奖励三十项,其中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二项,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一项,二等奖二项,三、四等奖七项。全军优秀工程勘察一、二等奖四项,其他科技成果奖和优秀论文特等奖及一、二等奖十四项。一九九七年四月荣获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曾被兰州军区先后评为“基层先进科技工作者”、“科技带头人”、“九五期间优秀科技工作者”等,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一九九一年被国家地矿部授予“献身地质事业三十年”荣誉称号。二○○一年四月被中国科协授予“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荣誉称号。之后,又被解放军总政治部评为“全军优秀共产党员”。
我为王学印的特殊贡献写诗赞道:
优秀党员王学印,
沙海找水为打赢。
三年跑遍陕甘宁,
痴心科研当尖兵。
舍生忘死创业绩,
军旅内外留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