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北针失灵了,依据沙丘、红柳判定方位。在一个大海子里,我们抓了鱼儿,捡来野鸭蛋、黄雁蛋,做了一顿美餐
在沙漠里折腾了三天,加上风吹日晒,长途跋涉,我的身体深感虚软。有时我想,呼吸了那么多的细沙子,如果留在肺里一部分就麻烦了。沙专家看我这个样子,带着我来到一棵沙枣树下,从骆驼身上取下自己的皮大衣,铺在树阴下的沙地上,让我躺下好好休息,不一会儿,我便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已是午夜时分。这时,气温骤降,冻得我俩浑身发抖,只好和两峰骆驼偎依在一起取暖,一直睡到天色大亮。
八月十四日早晨起来,匆匆吃喝几口,准备出发时,不巧是个阴天,一看小海子四周都是茫茫沙漠,找不到一条道路。沙专家拿出指北针测方向时,却发现指北针失灵了。
我说:“这里肯定有矿藏?”
“是的。所以,指北针失灵了。”
在沙专家判定方位时,我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一篇从《人民军队》报上剪下的文章。此文是毛茅、金天写的《沙漠地区如何判定方位》。文中写道:
太阳是最可靠的“指北针”,每天早晨太阳从东方升起,傍晚在西边落下,由此便可判知东、南、西、北的方位。如早晨六时,太阳位于东方;上午九时,太阳在东南方;中午十二时,太阳在南方;午后三时,太阳在西南方;午后六时,太阳位于西方。在中午十二时(当地时间),我们站立点的影子所指方向是正北方。
夜晚,除利用北极星判定方位外,还可根据月亮位置来判定。如上弦月(农历每月初八前后),晚六时月亮大致在南方;夜十二时,大约在西方;月圆期间,晚六时,月亮大致在东方;夜十二时,月亮大致在南方;早晨六时,月亮大致在西方。下弦月(农历每月二十三日前后),夜十二时,月亮大致在东方,早晨六时大致在南方。
风是塑造沙漠地表面形态的重要因素,在单风向地区一般以新月形沙丘及沙丘链为主。由于西北地区盛行西北风,沙丘一般形成西北向东南起向。沙丘西北面坡度小,沙质较硬,东南面坡度大,沙质松软。冬季在枯草附近往往形成许多小雪垄、沙垄,其头部大尾部小,头部所指的方向就是西北方向。由于西北风的作用,沙漠地区的植物,如酥油草、红柳、梭梭、骆驼刺等都向东南方向倾斜。蒙古包的门通常也朝向背风的东南方向。
这篇文章,我曾经读过几遍,认为它有价值才珍藏下来了。如今在沙漠里遇到困难,重读此文,深深感到它比黄金还珍贵。读完此文,阴天无法按照太阳判定方位,我们便来到一个大沙丘前,找到坡度小、沙质硬的一面判定为西北方位,又来到一丛丛红柳树下,找到倾斜的一面,判定为东南方向。这样一来,就把东、南、西、北全弄清楚了。我们继续向北走去,走到中午,来到一个沙包上,往下一瞧,这里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海子,海子中间的平板地和沙包上都长着茂密的芦苇,苇杆比大拇指头还粗,一般高约四五米。海子上空飞着一群百灵鸟,嘴里吱儿吱儿的,像是唱歌,又像是聊天。水面上,鸥鸟追逐着洁白的浪花,野鸭悠闲自在地凫着,一会儿钻入水底,一会儿又嬉戏在浪尖上,像小孩子在荡秋千。特别是那些长腿水鸟,一会儿飞到天上,一会儿落到水面,一会儿钻进海子潜得很远,一会儿又从那边掠着水面,扑打着翅膀飞回来。海子周围,长着一丛丛芨芨草、马蔺、油蒿、白茨、籽蒿等沙生植物,密密层层地有几米之宽,围着海子向远处展开。这样的海子,我见过好多,有的是洪水季节洪水冲进沙漠聚积成的,也有的是地下水溢出地面造成的。现在我俩面前这个海子,估计上述两种情况都具备。
我们走到海子旁边,突然“嗖”的一声,一只野兔钻进沙蒿丛中去了。
沙专家高兴地说:“晓音,我们有希望在这里吃顿丰盛的午餐!”说着领我钻进籽蒿丛中。我俩用手拨开籽蒿一看,籽蒿根处有一个碗口粗的洞,洞口四周很光溜,沙专家叫我快拿鞭杆往下挖。挖了好大一会,洞内又分了许多岔,有往左的,有往右的,都不知再往那边挖好才对。沙专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把耳朵贴近洞口听了听,然后让我往左边挖。我按照他说的边挖边用鞭杆往里捅一捅。快挖到尽头时,一只赭黄色的野兔猛的从洞里蹿了出来,我一个箭步猛扑上去,一把按住了它。
这只野兔只有家兔那么大,肚子吃得圆圆的,竖着两只耳朵,眼睛一闪一闪的,龇牙裂嘴,前腿乱抓,嘴里“吱吱”叫个不停。沙专家很快抓住了它的两条后腿倒提起来。我正想象着烧烤野兔的美味时,没料到沙专家手一松,把它放在草丛中跑了。他说:“小家伙,怪可怜的。吃它的肉,我还怕得怪病呐!”
这时,一股鱼腥味儿随风飘来,害得我嘴里直流口水。我对沙专家说:“这海子里肯定有鱼。”
“海子里有鱼也吃不到呀!咱们没带鱼网、鱼叉、鱼钩怎么能吃上鱼儿呢?”沙专家看着海子说。
“你真想吃鱼,我去给你抓吧!”
“莫非你带着炸药?”
“没有炸药,也保证你吃上鲜鱼!”
“那你会逮鱼?”
“是的。你在岸上捡鱼吧!”
沙专家好奇地紧跟着我走。我一边走,一边仔细察看海子的水面。海子一角的水儿清澈见底,大概有一米深。我脱掉衣服,浑身赤条条的,像只青蛙,蜷伏在水里等待鱼儿游来。鱼儿十分狡猾,见我要捕捉它们,惊得跳出水面,尾巴一摆不见了踪影。我便把手停在水里不动,鱼儿不知是计,游过来直碰我的手心。它们感到了我手上的温度,争着往我手上靠。我的两手指使劲一掐,抠进鱼的两腮,它就老实了。这种捉鱼的本领,是我小时候在家乡乾县甘河里长期摸鱼学来的。
我顺手把鱼儿一条接一条扔上岸去,噼哩啪啦地,不大一会儿,岸边就落了足有十多斤鱼。
一看这情景,我兴致越发大了,索性向海子中心游去,爬上了平板地。这个坐落在水中的平板地、小沙包,约有半公顷大,上面的芦苇很绿,青青的草丛里趴着许多沙鸡、黄雁、岩鸽等,它们有的在下蛋,有的在孵蛋。芦苇上空还有许多鸟儿飞来飞去在护卫着它们的妻儿。在草丛里,有着一堆堆白生生的鸟蛋呐!我赶快游回岸去,提上个包,到草丛里捡了一包白生生的鸟蛋。虽说时间不长,但也弄得我汗流浃背。
我刚爬上岸来,看到一群沙鸡在白茨丛中跑着。沙专家蹲在那里守着,终于抓来了一只。这沙鸡羽毛斑杂,颜色像沙子,翅膀和脚上长了许多毛。沙专家说:“沙鸡的这种生理构造,为的是适应在沙地里奔走,防止灼热的沙地把脚烫伤。”我说:“放开它吧!这小家伙也挺可怜的。今天多吃鱼和鸟蛋罢。”
沙专家放开了毛腿沙鸡,说:“对,我们应该保护这些沙生动物,它们是人类的朋友嘛!”
我们找到一棵老树,在下面烧着一堆干柴草。然后把鸟蛋埋进篝火里,上面吊烤着鱼儿,不到片刻就闻到了馋人的鱼味儿。沙专家从火里把鱼儿拿出来,剥去鱼鳞,露出细嫩的鱼肉,我俩各撕一块,放进嘴里一嚼,没想到这野味竟比高级餐馆烹调的鱼还香!吃罢烤鱼我们又从篝火里拿出几个鸟蛋,剥去皮儿,一口一个吃起来也别有一股风味。
沙专家边吃边说:“晓音,你要多吃些,补养补养身子,一会儿好早点赶路!”
离开海子时,阳光已开始西斜,白云在空中飘动。我忽觉胸中有一股激情在涌动,禁不住随口轻吟小诗一首:
沙漠海子碧波柔,
鱼跃鸟飞芦苇稠。
蓝天白云映水中,
天然仙境无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