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棉儿,不能哭。你还要去端水。”她边哭边对着自己说道。
白衣男子颀长的身影,立于门边,目光追随着隐在黑暗中的女子,神色复杂。
提水回来时,她避开南戊戌的目光,“你先出去罢。”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哭过也不会有抽泣声,声音恢复以往平静地道。
“娘娘怎么了。”南戊戌关切地问道。茅屋离厨房也就十步之遥。
她别过脸,一瞬间眼前开始模糊,顿了顿道,“别说话,也不要问我怎么了。我很快便没事,你先出去。”
南戊戌摇了摇头,也不再多待,行礼便离开了。
她擦了擦眼角,将水放入干净的锅里煮。目光空洞,蹲在灶炉旁煽火。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她也失去想哭的心思。若是这时有人提及,她可能抑制不住泪眼朦胧,若没有,她便平静地让此事过去。她在外面敲了几声,便端着水进去。外屋已没了魏璟陶的身影,床榻下已整齐的摆放一双鞋履。她轻放下盆。行至跪坐在案几旁的席上,头枕着左胳膊,右手宽大的袖子盖着她绝美的容颜。山里的夜间阴寒,她被凉意冷醒。她起身拿过她的衣服盖在身上。辗转反侧,半睡半醒的状态度过难熬的一夜。而相比南戊戌在外度过一晚,她好太多。先皇的忌日又如何。受苦的是跟着魏璟陶来这里的人。
经过一番艰辛,站了起身到河边洗漱。地方就那么大,而南戊戌在河边提水。昨晚的尴尬,她不免对他有些歉意。毕竟南戊戌是出于好意关心。她先开口道,“早,戊戌。”
南戊戌微怔,随即笑着道,“娘娘。”
“提水做甚么,等会不就回宫了。”心里不由腹诽。自然是伺候娇生惯养的主。回去前也不让人消停。
“明日才回去。”
“为何。”据她所知帝王可曾清闲。父皇为了陪她们去宫外放风筝,回来之后连着两夜不曾合眼。
“不知。”
他们结束对话,各自忙乎。
当她从湖边回去,魏璟陶已坐在案几旁看书。她未见过魏璟陶认真看书的样子,其实也没甚么兴致。她在这时不合时宜打断,“吃饭罢。”若对于亲人之间或许有别样的情感在里面,特别是生于帝王家,稀爱。
魏璟陶的手微微一滞。平日她几乎不主动与魏璟陶说话。可能是未想到,经过昨晚她会主动先与他说话。
她随即又道,“或者是我帮你端到这来。”语毕,颀长的身影已立在她眼前,似乎与她说的话是同时进行的。
他的眼眸若有若无投到食案。茅屋空间有限,食案的位置离这仅几步。娇生惯养的魏璟陶也算有自知之明。
他们依旧在同张食案用食。她落落大方用左手拿着勺子吃饭,只吃白米饭,不夹菜。
若不是因主仆关系,南戊戌也看不下去了。她太过分了,果然是嚣张跋扈的公主做派,吃不惯山里的野菜。
她不在意,难不成让她将菜掉在别人衣服。如此才合乎情理么。
毕竟是魏璟陶身边的红人,她为自己找了借口,给别人找了台阶下。她拐外抹角,说得异样婉转。放下手中的勺子,“戊戌,我与你说。”她缓缓开口,说话亲切熟络。
成功吸引南戊戌的目光,还有魏璟陶幽深的目光。他们未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她又继续道,“前些时日,事总有不顺,因而我便找来巫师驱邪。巫师说,我那里真有邪物作怪。然后,我闻言便询问可有解法。他说,我应斋戒几日。既已如此,所以我便诚心对待,每日只吃白米饭填饥。”南戊戌只要听懂浅显的意思便可。至于魏璟陶他不笨。加上池边的那次,他会明白她的目的。
屋内安静一会。
南戊戌了然的道。“原娘娘是因此事。”
她也便放心了。就算南戊戌觉得并不是表象简单,也会觉着她至少解释过,而这点她做的比后宫,巴结的妃子好上几倍,那是尊重。
“说来也奇怪,从不信无邪之说。可黄历,也不全是无稽之谈。”
前面八九分真话,接下来一切虚构。
南戊戌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她继续,“比如,要求门当户对,女子嫁给男子,男子那方得看他们的生辰八字是否合适。这些,一点都不能马虎的,他们可不想嫁过来的女子克夫,阻挡财路。也有一定道理。嫁人还须认真挑选黄道吉日。今日宜:出行,会亲友,嫁娶,祈福。”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加上今日运势。
综上所述,虚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她甚么时候看过,便不得而知。内行的占卜师很快便猜出,她说的今日运势瞎编胡造。聪明的人,便能从她的话里发现端倪。
魏璟陶属于后者。
“有一定道理指的是……”魏璟陶故作好奇的问道。
因为不知,她便一语带过。
此刻真想拍案而起。她握拳搭着下巴,一副思考凝重的神色。她在组织语言,骗过一干人。思绪片刻,道,“俊俏的男子在一次出游时,与一位貌美的女子一见如故。家中已有夫人,女子也很喜欢男子。她愿意跟着男子就算做妾,她也愿意。可因为八字不合,女子克夫。男子的父母为儿子着想很反对,就算只是做妾也不答应。可是应当如何呢。男子也很喜欢女子。做妾已经很委屈她了,他不想在负她。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因感情的艰辛,他们很珍惜,不过好景不长,男子死了。至于女子芳名便无须再问了,她已经很可伶了。”她作势掩面难过。难不成让她编造名字,这可不太好。若真有其人,人家非打死她不可。
怕他们听了半天不知她说的是甚么,便道,“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便是应相信黄历。”
其实,她可以编寓言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