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女人,终归还是迷惑了穆景云,那她就该死。
画像,在婉容的手里,变成了碎片,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她眼里的妒火,像要将这些碎片烧得干干净净一般。
要杀她,很容易,她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御香楼的暗室中,昏暗的烛火,轻轻的跳动着,那达和凤娘,谁也没有出声。那达是想,将姒姬带回索伦去,经过这段时间他与她的相处,他知道她对他有着一点点的厌恶,但他却不情不自禁的被她身上的那份冷陌感染,开始想要温暖了她的那颗冰冷的心。
“不行,哥哥,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业。”
他又何偿不知,他是索伦的王子,是注定为了索伦而活,可是他有那么多的侍妾,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姒姬,这样的让他心动。他忍住了将她抱上床的举动,因为他知道,她是中原的女子,不喜欢那样。
“我知道了。”叹了口气,那达终于是决定了,国家,女人,两者之间,他只能选国家。
夜晚再次来临,谁也不知道,会在这夜里发生什么事,谁也未曾去想,将会在这夜里发生什么事,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有事要来,那也是在快乐之后。
暗香舞动,衣裙飘飘,这,就是夜里的繁华。
今天的场子,不再是那达,听凤娘说,那达已经回了索伦国,他回不回,与她何干?他是何人,那又与她何干,她,还是姒姬,还是花娘。只有饶儿,才是她的该关心,该挂心的。
饶儿,饶儿,你可知,娘很想你?
不,她不能去见饶儿,不能让他现身于危险之中。虽然她没有确切的去查到底是谁要杀她们母子,但她猜也猜得到,一定是婉容,一定是她。只要她不对饶儿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她是不会反击的。因为她知道,报仇这两个字,是一把双刃剑,伤了敌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所以,她不恨。
一滴泪,静静的滴下,落在琴弦上,碎成千瓣,琴音,在泪滴下的那瞬间,也显得暗淡。
每天的客人,来了又去,她,只要扮好她花娘的身份,便可,人世间的情仇爱恨,与她,无关。
“姒姬姑娘的琴音,妙极妙极。本公子万分钦佩。”接场子的人,拍着巴掌,但姒姬却不为所动,她知道,自己的琴艺好,无需别人称赞。
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爱琴,站起了身。
“刷,刷。”两支利箭,划破了御香楼的笙竹之声,刺入了姒姬的胸前。
还来不及反应,那血便立即流了出来,人,也仰面倒下,双眼里,满是震惊,是她吗?是她找到她了,要杀了她?
“姒姬姑娘,姒姬姑娘。”那看客,立即上了前,进入了纱帐之中,将倒下的姒姬扶起来。
“是谁?”正走到门口去请凤娘来清场子的芳菲,突然听到了两声凌厉的风声,回头一看,姒姬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待她再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两个身影迅速的从对面的楼廊里翻身而出。
“抓刺客,抓刺客。”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另外几个护院,也跟在了芳菲的身后,一起向那两个身影追去。。
顿时,御香楼里,乱做了一团,惊叫声,不绝于耳。
凤娘一惊,立即也冲了出来,直奔姒姬的场子而去。
“姒姬。”
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抱着姒姬,胸前,中了一箭,黑色的血,告诉她,姒姬,中的是毒箭。
“快来人,请大夫,大夫。”凤娘冲着门口一阵吩咐,将心情平静了下来,走上前,将那公子打发了,把姒姬的穴位点住,不让毒顺着血流遍全身,又迅速的给姒姬塞了一颗药丸,虽说不能救命,但也可以化解部分毒素。
今天的事,绝对是早就预谋好的,不然,这场子的门窗都是关得好好的,那些人是如何能知道姒姬的位置?就算是听音辨位,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准,才两箭,就有一箭命中。
“凤……娘,饶儿……饶儿……”姒姬以祈盼的眼神看着凤娘,她死了不要紧,只要饶儿好便可,只要饶儿安然无恙,她便没有担忧了。
“你会没事的,相信凤娘,会没事的。”凤娘的眼角,有一滴不易查察的泪,姒姬想要伸出手,去替她抹去,却发现,那手似有千斤万斤重一般,如何也抬不起来。
楼下因抓刺而引起的骚乱,吵得她的头好痛,她想睡觉,只有睡着了,她才是最安心的,最幸福的。
“好……困……”眼前,开始模糊,只有一片白晃晃的白,她,是要死了么?
“不要睡,不要睡,姒姬,不要睡。”凤娘用力的拍着姒姬的脸,妄想以痛来唤醒她快要迷离的意识。姒姬与她相识三年,三年以来,她们早已情同姐妹,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叫她如何不心痛?
“可是……真的……好困呢。”姒姬又一次的闭上了眼,她不想再痛苦的活下去了,不想了,尽管她装得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只是装的。
“饶儿,饶儿还没有唤过你一声娘亲呢。等饶儿大了,他便知道他娘亲真实样貌了。”
是呀,饶儿,他还没有看着她的真实样貌喊她一娘亲呢,不行,她要活着,要活着,不然,饶儿就再也无人痛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