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当然没有热闹可看。有的只是病人和两个心结未开的小情人。至少,凤无夜是这么想的。冥姬当然没有理由闯进去看看,虽然她知道云歌就躺在里面。
“是你害了他!”鸢萝突然大吼道,她猛然想起就是这个臭女人给了自己一掌,害得师父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伤。唉,这段时间搞得自己头昏脑胀,现在一看见冥姬,竟然失去了应有的仇恨。
“我害他么?是你害他吧!”冥姬咯咯一笑。
“你……你是个臭女人!”鸢萝大叫。
“呦,这么说你个香馍馍啦,来,让姐姐问问!”还真作势要过来嗅嗅鸢萝。鸢萝讨厌的挥挥手,躲在凤无夜身后。
“冥姬大人倘是无事,还是回吧!”凤无夜也是不愿再见她,冷淡道。
“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们两口子谈情说爱了,不过记得哦,喜酒我一定要喝哈。”说罢隐身而去。
鸢萝一把揪着凤无夜的耳朵问:“什么喜酒?”
“哎呀,疼啊!”凤无夜呲牙咧嘴。
“快说!”
“说什么嘛?”凤无夜还在抵赖。
“什么叫我们的喜酒,你很喜欢喝酒么?”鸢萝不依不饶。
“……喜欢哈!你又不是不知道……哎呦呦,你放开我告诉你!”
鸢萝哼了一声松手,“不怕你不说!”
凤无夜揉着发红的耳垂,一脸的无辜。鸢萝可是插着腰,一脸的正气。“快说,什么是喜酒!”
可怜巴巴的望了鸢萝一眼,被瞪了回来,凤无夜只好委屈道:“喜酒么……是……是一种酒!它是由喜神酿造--”
“喜神?我怎么没听说过?”
“咳咳,这天上东西多着呢,你能知道多少?想听的话就别打岔!”凤无夜终于反呛了一句。
鸢萝虽然气鼓鼓的瞪着眼,不过为了听那个什么喜神的故事,还是忍住没揪他耳朵。
“喜神就是天界酿酒的大神,很厉害的,他酿造的酒就叫喜酒,只要喝上一口,神仙可醉三年,而凡人么,至少要醉上三十年!”凤无夜夸张的比划着。
鸢萝还真信了,傻傻的点点头。凤无夜心里好笑,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忽悠:“喜神专门为我准备了三坛好酒,说不能喝。”
“喂喂!”鸢萝还是忍不住,“给你的酒又不让喝,那算什么道理?”
“就是啊,我也这么问。喜神说了,这酒只有一种情况下我才能喝--”说道这里故意顿了一顿。鸢萝果然又插嘴道:“什么情况?”
“就是有天下第一美女在场时我才能喝!”说着凤无夜眼神炯炯的盯着鸢萝。后者浑然不觉,还在思考,“天下第一美女?这要求忒也古怪。那你岂不是永远喝不得这酒了?不对不对,天下第一美女,天下哦,我明白了,咱们现在在天上,你应该到凡间找第一美女!”
“噗!”凤无夜呛了一口,鸢萝好奇看着他,“你又没喝酒,怎么呛着了?”
“呼吸困难!”凤无夜捏捏喉咙,“呃……那个,其实那个‘天下’的理解是这样的,是……三界!”
“三界?三界第一美女?”鸢萝稍稍有些反应过来。
“对对对!就是三界第一美女,其实他们凡间的哪里有天界的美女多啊,是吧!”鸢萝点点头,深以为然,“所以呢,那个天下第一美女其实就是天界第一美女,而天界第一美女呢--”
“我知道!”鸢萝突然举手回答。凤无夜又呛口气,只得问道:“你知道是谁?”
“嫦娥!”鸢萝大声回答,“嫦娥仙子!我听说玉帝还为了嫦娥仙子跟王母娘娘吵过架呢……”
“嘘嘘嘘!”凤无夜急忙拦着她的嘴巴,“不说了不说了,咱不说这个。谈点儿别的吧!”
“那好啊,你去请天医过来给我师父看病吧!”鸢萝认真道。
凤无夜一脸的难色,此时却听得背后有人咳嗽一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云歌已经出来了,正倚在门旁咳嗽。
“师父!”鸢萝急忙上前扶住他,要将他扶到屋里。云歌摆摆手,喘息几声,这才开口说了句让两人茫然的话:“今天好冷哦!”
院中鲜花盛开,香气馥郁袭人,暖暖的风儿吹过,掀起停在花瓣上蝴蝶的彩翼。几只不知名的虫儿从眼前飞过,嗡嗡叫着,似乎在说:“热死了,热死了!”
栖梧宫其实并不热,这里四季如春,温暖适宜。便是连鸢萝这怕冷的家伙,也是只穿着一身粉色长裙。云歌却说好冷,莫非他的感官出现问题了?
“没事没事!”看着鸢萝急促的目光,凤无夜在摸了云歌的额头后说,“他只是重伤初愈,一时间不习惯而已,不妨让他多呆一会儿,冻冻就好了!”
“不怕冻……冻坏么?”
“木事,冻不死,再说,冻死了我给买棺材,保证后事无忧!”凤无夜调侃道。
“咳咳,多谢这位姑娘费心!”云歌冲凤无夜道。姑娘?鸢萝扑哧笑出来。凤无夜一愣之下,明白在说自己,猛地跳起来,“你说我是姑娘?天呐,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哈哈,姑娘!”鸢萝开心大笑。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凤无夜说是不请天医,经不住鸢萝的软磨硬泡,还是偷偷请来给云歌看看。天医摸摸云歌的脉搏,掀掀眼皮,扳扳牙齿,看看舌头,捏捏臀部肌肉,最后下结论道:“九殿下,恐怕是流感!”
“啥?”凤无夜蹦起来。
“九殿下切勿惊慌。最近天庭从凡间订购了一批野山鸡,结果很多神仙食用后出现上吐下泻的不良症状,小神怀疑是鸡流感,故而由此揣测!”天医絮絮叨叨,完全罔顾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的凤无夜,犹自唠叨,“也许他是吃了那些山鸡吧……唉,流年不利,最近凡间也狡猾起来,净弄些死山鸡……”
“够了!!”凤无夜咆哮起来。一旁的鸢萝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断气,天医不知发生何事,突见九殿下发火,顿时噗通跪下,“九殿下息怒,小神……”
“滚!”凤无夜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后来天庭的某位颇有才华的歌手听说此事后,创作了一首风靡三界的歌,名字就叫:我不想说我是鸡。
云歌其实是小感冒,养了几天就好了。令人头痛的是,他失忆不说,记忆力还大幅度下降。比如说鸢萝拿着鸡爪--当然不是凡间进贡的野山鸡爪--给他吃,吃完后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又要吃。鸢萝无奈,又给了他十个鸡爪。吃完后,他又愣了愣,又要吃。鸢萝怀疑这不仅仅是记忆的问题,生理上可能还真有问题。不过好在在啃完一百个鸡爪后,他终于撑得晕过去。
还有一次,鸢萝趁凤无夜不在,偷偷带着他去蟠桃园玩。不巧被王母娘娘看到,云歌不知哪儿来的神经,揪下几个毛茸茸的青桃往王母嘴里塞,气得王母娘娘大发雷霆,要将他当场雷劈。幸好凤无夜及时赶到,连哄带骗说是从天牢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回去一定严惩。后来王母仔细一想,那小子面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由于事忙,也就忽略过去。
最离谱的是那次品丹大会。太上老君邀请众多仙家在兜率宫品尝他新酿的仙丹,据说美味无比,凡人吃了可以成仙,神仙吃了可以增强一倍法力。凤无夜也收到邀请,因为不放心云歌,交给鸢萝的话,恐怕俩人一块胡闹,遂而决定带着他去。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给化妆了一番,扮成栖梧宫的小天官。
结果还是出事了。凤无夜和鸢萝被众多仙家招呼着,忽略了云歌。而这个家伙趁大家不注意,自己溜到丹房,左看看右瞧瞧,干脆反锁上门,自己在里面捣捣鼓鼓。后来小道童奉命取丹,云歌这才打开门。不过此时他换成小道童的装束,说是奉命前来查看。小道童疑惑但没深究,抱起大大小小的葫芦就走了。
品丹开始,众多仙家期待着宝葫芦上场,然后在太上老君激情的解说中,互相推让着将葫芦中的仙丹倒进嘴里。
一时间,大家寂静下来。
太上老君感觉有异,征询的眼光扫了一遍。还是赤脚大仙忍不住吐了出来,颤声问道:“老君,你这丹……嘛时候炼的?”
“这几天啊!”太上老君低头一瞧,赤脚大仙吐出的不是金灿灿的丹丸,而是黑漆漆的一团。“这是……”老君拈起来闻了闻,“牛屎?”
众仙一听,脸色大变,纷纷大吐,有几位仙子还吐出血来。凤无夜也正往嘴里塞,一闻味道有异,往常老君的仙丹都是清香茉莉口味,今日怎么换成榴莲味了?
确定仙丹是由牛屎丸构成后,太上老君脸色霎那惨白,来参加品丹大会的可都是天庭的精英啊!现在竟然请人家吃牛屎丸……
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不敢想!
“是谁!”老君终于咆哮出来,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要不好端端的金丹怎能变成那个?旁边的童子吓坏了,腿不停的颤抖,都不能动了。
“师……师父……”嘴唇哆嗦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君暴喝一声,给了两个童子几巴掌,然后狂嚎着奔进丹房。果然,里面的丹炉旁还整整齐齐摆着几块尚未来得及加工的牛粪。
后续而来的众神仙真真切切的看见了那一块块冒着热气的粪团,纷纷请辞。
“老君,您慢用,我们先走哈!”
“多谢老君的款待,今日不舒服,改天再来哈!”
“最近胃口不好,告辞告辞!”
话说从那天之后,太上老君的品丹大会再也没人来过。逢年过节他送去的仙丹也都束之高阁,再也无人享用过。
老君当然暴跳如雷,揪着童子的耳朵百般审问,查来查去最后终于查到云歌的头上。可是云歌乃是栖梧宫的人,老君不敢得罪,便到玉帝面前狠狠的告了一状。玉帝对这种精神病人没什么看法,倒是对老君的粪丹很好奇。
后来凤无夜问云歌那些原料从哪里弄的,又是如何加工的。云歌垂眉翻看着自己的一双秀气皙长的手指,只说了一句话:
“那个老头的坐骑,不是一头青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