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大帐。
这里有我的欢喜,痛苦,绝望与重生。我看着虚境中的那个急切粗鲁的女子,爱情于她,是全部,用着浅薄仅有的经验,去接近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是风流场上的片叶不沾身的淡然王者,笑意中隐着最深的城府。
走近这片行营,连成无垠的华帐富丽堂皇不计其数,居于正中的一处更是恢弘,充斥着皇家的威仪,一路走去,周围大小军帐团团紧围,驻守兵士英挺骁勇。哥哥不住的向他人拱手致意,帐中将士有的眉宇间英气纵横,有的傲气自如,颇是威武。
正座上,萧挞凛一双鹰目犀锐威严,有着横扫千军气魄,帐下的骁勇将士有着契丹男儿该有的英豪风采,正是恒王麾下赫赫有名的铁林军。这些人莽夫之气者有之,也不乏英气洒脱的年轻勇士,算得上人才济济。
哥哥依然惦记着心中的美人,环视了大帐,扬手招呼身后的侍卫打听,侍卫告知说,清宁郡主先行去安置老夫人骨灰,哥哥这才沉下心来,眼中隐隐茫然若失,并未听清适才恒王讲些什么话。
杯盏交错后,恒王笑着拍了手,众人遥相回顾,十几位婀娜多姿汉服女子旋舞而入。一时之间,帐内汉乐响起。恒王举樽上前,递给萧挞凛,“陛下最爱白乐天的诗歌和汉舞,本王专请了燕京的汉乐坊,为元帅接风洗尘!请~”
萧挞凛一饮而尽,挥洒的气势一如战场上的率性。恒王淡笑着放下酒樽,扬手示意,一时间帐内琵琶丝竹之声尽起。女子妙音喉中清吟曲调,一曲天籁之音顿时让喧嚣的大帐静谧下来。
渐缓,长袖舞者唱而和之,清歌曼妙,璀丽无伦,含商吐角,隐隐变得激昂起来。如同奔走在雷雨之夜的骏驰野马奋厉迅急,又似碧波万里的上空波腾雨注,飘飞电逝。孝穆只觉得这首曲子雄浑磅礴,生平从未曾领略过,目光尾随着翩跹起舞的女子们环绕席间,
一曲终了,领舞舞姬仪态万端,玉指纤纤扬袖领舞,飘然而至萧挞凛的位子前,萧挞凛不动声色,待舞姬翩然移开,举杯而笑,“好舞,好曲!只是,老夫印象中,南朝歌舞都是些靡靡之音,哪里有这样的气势!”
恒王笑,“本王这几年驻守燕京,曾听这些汉人舞坊的人说过,‘容以表态,舞以明诗’,这曲《激楚》,比起靡靡之音,更像是战歌。”
哥哥双目微亮,不知觉的坐直了身子,整个帐内蓦然的弥散着异常的氛围,他默然不语,席间也未曾再有人言语。恒王素来任性妄为,肆意不羁,这次言谈之中敌意颇深,句句藏有机锋。他见元帅仍是缕着胡须沉默,起身负手对恒王道,“孝穆不才,如果没记错,当年魏文帝曾写诗篇《善哉行》,讲的不是战事,而是美人。”
恒王微挑眉,淡淡道,“说来听听?”
哥哥笑,放下手中杯盏杯盏,负手吟赋,“有美一人,婉如清扬,知音识曲,善为乐方,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读出第一句的那一刻,他不自觉的笑起来,或许在他心底,那个女子,世间唯有那个女子,才能担当得起这样绝世的风姿罢!
诗句读完,恒王指尖扣动杯盏,漫不经心道,“魏文帝善骑射,写诗也如此出众,的确,美人独舞,才能奏出这首曲的风采!可惜,燕京城虽然大,本王却找不到这样绝色清扬的美人,真算得上是遗憾!”
大帐沉寂片刻,恒王才扬唇一笑,“那就捧出本王珍藏的烈酒“意干云”,算作为元帅弥补这个遗憾!”
此话一出,帐内不禁喧哗。易干云是传闻中燕京名家酿造的好酒,XXXXX,易得无价宝,难得意干云,纵使千金也难换一壶。
这一场宴饮的冷场,就此结束,众位将士觥筹交错,喝的热闹。孝穆退回到位子上,眉头皱的愈发紧,恒王话里暗藏机锋,形势难测。
宴饮结束,已经是深夜子时,宴饮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恒王遥遥看着走远的萧挞凛,身后靛蓝色锦袍的侍卫上前,“殿下,探清楚了,萧挞凛这次带了女儿清宁郡主南下。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说是要安葬郡主母亲的骨灰。”
他似乎忆起些什么,眼尾斜扬,“萧清宁?本王有些印象。”他迈出了几步,蓦地想起什么,“今夜不回了。”
侍卫拱手,“是,是唤新来府邸的白夫人侍寝么?”
恒王掸了掸衣袖上沾染的微尘,“选妃剩下的庸脂俗粉,本王没有半分兴趣。”身后却传来娇俏声音,“选妃剩下的,难道尽是庸脂俗粉么?”
他微楞,转身看去,帐幕后少女一袭白裙红衫,眉间亲手点缀红痣,唇红齿白,堕云髻垂落,恍如精灵,从暗处走来,低眉臻首,笑的灵动,“若有人,真的想剩下来,服侍恒王您呢?”
隆庆定定的盯着眼前女子,或许任他在风月场中阅人无数,却罕见年纪这样小的少女这么大胆,眼角眉梢尽是引诱,却带着浓浓的稚拙。
对他而言,正是这份稚拙的挑逗,才平添了无限风情。
他按捺几分猜忌,不动声色,笑着走近,缓缓执起少女的手,对视着她的双眸,见她有些措手不及的躲闪和无限的欢欣,在她耳侧笑道,“你认识本王?”
眼前的女子任由他拥住,任耳侧气息若有若无,声音已经颤颤,面颊灼烧的几乎发烫,屏息凝神之间听到的唯独是她的心跳。“我···我是一个想念您好久的··女人。”
“你这个丫头,都没见过本王,何来的想念?”
“我···我·······”少女突然痛楚的喊出了声,“不···!”
长剑光芒闪亮,划过她的眼前,而脖颈已经被恒王扼住,那张俊逸不凡的面容依旧淡定微笑,却多了几分冷厉,“本王最怜香惜玉,你是谁派来的?”
女子惶然,连连摇头,却被扼的生疼,呛的泪水连连,几欲哭出声来,可极力挣扎着忍住了眼眶泪水,目光直直盯着他,带着傲然的倔强,“我不是···刺客···您···您杀了我,我也不悔···殿下,我来燕京,就是为了您···”
她目光莹莹,泪水清流,“您真的忘了我?”
隆庆的手缓缓放开,将长剑掷地,“你小小年纪,本王并不认识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么,你爱哪里?!”
那少女细细喘息半晌,才惊魂犹定,有些畏怕,却依然靠近了他,嘴角笑意微微扬起,轻轻拉起他的衣袖,乌亮有神的双眸灿然,手如游龙反身搂住耶律隆庆的颈部,如蜻蜓点水般,吻点若有若无落在他身上,脖颈。手指轻轻划过背部,若即若离。“这个世上,唯一不怕陛下的,就是您。您这样的胆魄和本事,才配有我们大辽的江山。殿下,我爱的,就是您这样的真英雄!”
“你真大胆!”隆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眼,猛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冷笑道,“你是说,本王会谋反么!”
“您不是谋反,只是取得本该属于您的东西。”少女声音娇柔暗沉,尽是无边的媚惑。暗夜的沉寂中,浅浅的喘息声听得明白,就连心跳,也似乎成了一种氤氲的暧昧。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隆庆身形一震,缓缓松开了她,“你到底是谁?”
“您我也会跳《激楚》,只是,跳的不大好,您···您···愿意看吗?”
少女嫣然一笑,并未回答,回眸流连,舞步翩跹退后几步,身姿也转缓,情思绵长,《激楚》本来悲激昂,却被她翩跹柔姿晕染的轻灵。
耶律隆庆渐渐视线停落在着少女身上。
他应该想起了什么。
身为皇子,若没了江山,还可以坐拥美人,也许那段岁月,是他最是消沉极力想去忘掉的暗色时节。
却不曾料到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这么清秀烂漫的少女,心志如此坚韧,跋山涉水自上京来寻他,凝视他的水眸尽是爱慕。
少女月下舞的如精灵一般,蓦然间如身在云中,一双臂弯将自己拦腰抱起,大步进了帐内。案几边书籍灯盏被頫落坠地,匡然作响,灯烛全熄,她被一个宽广的身躯按压在案几上,任由裙裾委地,“小丫头,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轻抚他的背,耳侧细语,“萧于弋。”
玄色袍角映入她的眼帘,于弋缓缓闭上了双目,耳侧灼热的气息低沉,“本王从没见过你这样大胆的丫头!”修长的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她下颌微微疼痛,喉中不自禁轻轻哼出声来,“殿下···”
她的衣衫绶带纷纷挥洒在地面,白衣红袍悉数解开,内衫尽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耳侧男人的声音悠扬散漫,幻化做无数细微的悸动蛊惑着人心。她掩着初经人事的惧怕,捏住他的衣袖哀怜细语,“轻些···”
“你羊入虎口,还叫本王温柔些?”他似笑非笑,“我们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了,怕什么?”
少女的容颜焕然羞涩,听的裂帛声声,身上衣衫已经如同偏偏碎碟散落地面,就这样裸身倚躺在红袍之上。他唇已经覆上她的唇,唇齿相接,舌尖痴缠,而后颊,脖颈,胸,吻点炙热。耳畔喘息声渐渐粗重,****之火渐浓,左手更是顺势拦腰抱起她,胸膛紧紧按着她的****,恣意轻怜密爱。右手顺势而下,愈来愈放肆。
她的嘤咛弱喘和不适,更是激起了他的欲望,竟然将素日行军中与歌舞姬妾纵情欢爱的行径滥用在这娇弱人儿身上,毫无节制,肆意挞伐。
身下女子泪水盈盈,全然无力,一夜痴缠。
窗外月光清辉倾泻而入,万籁俱寂,已是三更,帐外北风呼号,纷纷扬扬的似乎起了雪。
我睁开双眸,被衾温热,耳侧是他熟睡时的匀长呼吸,任由裸身依偎在他怀中,发髻散开,肢体交缠,身下酸痛难忍,却是说不尽的欢喜。
他的睡意极浅,侧过身来大手穿过大氅,搂住我的腰,肌肤紧贴,体温如火般炙热,看着我羞赧俏皮的模样会心一笑,一个翻转,双唇若有若无添着耳垂,呼出热气,****正浓,我或许是太大胆,竟然想尝试着迎合他,愈发主动的探出舌尖,生涩的想要挑起他的欲望,呜咽声中愈发魅惑,“殿下···”
这样的邂逅,在他平淡的燕京生活中罕有,唤起了一个男人潜藏的最原始欲望,在烛火飘摇中缱绻缠绵的难舍难分,我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不论生死,于弋心甘情愿陪伴着您。”
他一怔,有那么片刻的动容,“生死?”
也许是我在他的爱怜中仿佛与他共度了一生,点了头。他俯身,甚是轻怜密爱说不尽的温柔细腻,我已然陷入迷乱,仿佛做了一场悠远的梦,
一夜北风大雪,积雪数重,整个燕京城白茫茫一片,比之往日少了些喧嚣繁华。
他起身身披锦衣,登上燕京城楼,纵目看去,远处青山翠柏尽数被雪覆没,犹如山水浓墨画卷。对远处统帅亲军巡视的耶律图达招手示意,“明日要与萧挞凛元帅打猎,行程安排了?”
耶律图达道,“末将检查了,弓弩准备好了。”
他挥手示意他退下巡视。挥袖间,昨夜的温柔缱绻犹有余味,衣襟上的体香淡然入鼻,轻轻一嗅,沁人心脾,神清气爽。他心念一动,吩咐萧成,“晚间带她去城北行营,你去安排。”
昨夜的欢好,让他身心俱舒,一种偷情的欢愉涌上心间,他不禁微笑。
萧成随隆庆多年,见他神色已然猜出几分,“要不要把这位姑娘纳入府中?”
隆庆摇头淡然,“府上女人还嫌不多?”
萧成会意,“遵命!”
可我当年并不明白他,只知道,一个男人待一个女人如此这般肌肤相亲,欢享这世间情事,那必然会纳她进府,哪怕只是嫔妃,也愿意长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