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飘飘荡荡十数日,却仍没有觅得师傅的半丝踪影。廖翠师姐明明说师傅下山到大理城了,怎么一点气息都嗅不到呢?
我领着哚哚回到山脚下的凉亭,心内怅然,隐隐觉着不安。
从记事起,我就住在无量山的姑雁庙观里,师傅是庙观的主持,法号空净。师傅也赐我名号,无根。意为无根浮萍,接济天下。
前段时日师傅突然不见踪影,大家四处寻觅师傅之余大师姐廖翠说我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蒙师傅好心收留,抚养成人。至此,我方知无根的另一层含义,心内对师傅的愧疚更深一层。
若不是我莽撞贪玩惹了无量山中的黑猴王,也不至遭受撸劫,廖翠师姐说黑猴王以我为质要挟师傅替它到大理城夺取杞人之血助它修炼。
但是杞人一族行踪甚为诡异,且体质特殊,擅巫蛊奇术,邪魅不祥,据说见过他们居处的人都死状残忍,难以入目。师傅若答应,必然是九死一生。
后来我被雪雕救走回到庙观,师傅却已经失踪,廖翠师姐说师傅也许是以自己的性命相抵,雪雕才能如此轻易救人,她失踪,很可能是去大理寻找杞人了。
于是我毅然下山,直奔大理而来。可是寻寻觅觅多日却毫无进展。
“哚哚,你当日能找到我,如今怎么找不到师傅呢?”
哚哚闭着眼睛,不理会我。
它平日里傻头傻脑的,我说什么都听不懂。不过它总是安安静静陪在我身边,这让我无比安心。哚哚随我一起长大,上次还在猴王的树洞里冒死救我,好像也没那么傻。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着,天色渐渐黑下来。
我生来无知无觉,食不知味,嗅不闻香,平日看师姐们吃饭吃的那么开心,真的很羡慕。可师傅并不知其中原因,寻了好多大夫也看不出这种病症。看着热乎乎的包子升腾的热气,满心好奇,却也幻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不仅如此,师姐们受罚挨板子时大声呼痛,我也不知“痛”为何物。尽管如此,我却对冷热格外敏感,忽冷忽热,气流中的一丝丝冷热变化都能感知的到。
晚上大家都躺在床上闭目“睡觉”,后来在师傅的教导下我才养成这样的习惯。若不是师傅她老人家的命令,我才不愿意睡呢!我还经常在半夜三更时分偷偷领着雪雕溜出去到山里玩耍。夜晚深沉安静,和白天迥然不同,而偌大的天地间只有我和雪雕两人,格外的舒爽旷怡。
只有晨昏交替之时,我才会陷入一片混沌空灵的境界,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两个时辰,大约这就是师姐们口中的入眠吧。
我还有一处与师姐们不一样,那就是视觉。或者说是我丧失了感知颜色的功能。姐姐们口中的红色黄色绿色,我却一样也没见过。我眼中的世界大概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黑夜是黑色,白天是白色。不过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很简单,也很干净。
想着想着,我抬眼望向头顶的山峰,不知为何,今夜的山峰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却又不甚清晰。总之就是感觉今天的山峰似有氤氲恍惚之感,许是夜晚湿气过重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