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成为你的靠山,为何还叫我回来,我是不可能帮你对付公主的。你要自己好自为之,如果安然地守好自己的本分,你我之间的情谊还在存在的!”
立新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慢慢地冰冷了下来,俊美的脸蒙上了一层寒冰。
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邵妃,不由地气血上涌,略显苍白美丽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瞳眸也像冰一样冷彻,怒声道:“怎么不可以,难道说,你心里就只有公主吗?”
她雪白的银牙咬上嘴唇,双手紧紧交握,黑色眼睛倔犟的看着面前男子,冷冷开口。
立新俊挺的眉毛讽刺的挑高,看着邵妃瞪大了眼睛,良久,他忽然胸膛震荡着大笑起来。
“知道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他的一生是怎样的吗?”止住了笑,立新的眼睛如剑,冷酷无比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舫内明烛不知何时已然高照,烛光流动着柔和的华彩。琥珀熏炉中溢出缕缕浓郁的香雾,萦绕在她的眼前面前如梦如幻。
立新低沉音色组成的言语漫漫飘入邵妃的耳朵里,在脑海里交织成一幅一幅瑰丽诡异的宫廷画卷。
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又仿佛听到了所有的全部,想哭,想尖叫,白皙面容上失去了任何情绪。
对上立新怜悯深邃的目光。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好笑,仿佛那些压根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最终她还是沙哑着声音开口。
“真……可怕……”
“没错,你现在的所处的环境就是如此可怕,你如果能放下现在所有的一切,那你就能解脱了,你如果能守好自己本分,我就能保你。”立新看向邵妃,明明染着血色的眼下,薄薄的唇勾却勒出了淡得找不到痕迹的笑容。
“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要知道,你不吃人就是被人吃,明白吗?”
“你已经变了,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你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我怕,真的很怕。”
邵妃恍惚的墨色眼眸看着他,又似没有看着他,整个人似乎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在思考着他无法理解的东西,有着仿佛随时会消失掉的脆弱。
“你当真想明白了吗?”
“自古帝王都是三宫六院,我受不了的,受不了有别人分享。那皇后,他看见我虽然会笑,但那冷冷的眼就像看着鬼一样的恐怖……”立新略显焦急的声音并没有唤回他的神智,邵妃依旧痴痴的似望而非望着他,淡蔷薇色的嘴唇微微被牙齿咬着,被掩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立新其实很清楚。走,只要走出这个皇宫。走出这个牢笼,他就会得到幸福。
其实当事人一点都看不开而已!
今年冬季来得格外的早,刚刚到了九月初天就已经下起了雪。
日虽不过中天,半深半浅的带着昏色天空将一切都映得胧胧明明。
女皇刚刚退了早,来到了所住的地方。
随着宫人的引领,女皇漫不经心穿过暗影幢幢的长廊,只见往日宫人林立的宫宇今日却幽静的很。远远地,女皇已经看到了那个玄色的人影。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吧。”
邵妃躬身一礼,漆黑的眼睛,眼波流转似不经意状,婉转落在女皇身上,明显的带着诱惑的幽怨。
“请尝尝这飞叶。”
接过递到手中的琉璃酒盏,女皇拢袖端起,稍稍垂下了眼睑,让微颤的密密睫毛遮住了眼,细细的抿了一口。
喝完之后,女皇的嘴角忽又淡淡的勾起,浮起一丝笑容,盏中轻浅的酒液摇摇晃晃,映下了她稍纵即逝的绚烂笑容:“果真是好酒,入口柔和浓郁,回味甘美寒冽。”
“这飞叶酒是平州的特产,您到过平州吗?”邵妃笑着问。
女皇听得这句话,突然瞪了邵妃一眼,邵妃被吓得一楞,登时火烧火燎一般的酒意从喉间冲斥而开,如海潮一般九层波涛。他赶忙用金丝纹绣的袖掩住唇,但还是咳了起来。
女皇倒是吃了一惊,如此厚重的酒,伸手轻抚她的脊背,本是想这样她会好过一些,却不想她的身子一僵。
待到女皇收回手来,她方抬眼转向邵岩的方向。
一片水光盈盈的明眸,双颊染上一层嫣红,如九染的锦纱,挑起来,落下绯色。
“是吗,那本宫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观赏。”顿了顿,待到喉中酒气过了,才缓缓起身道:“大概是久未饮了,不胜酒力,望皇上恩准让臣妾先走一步。”
那一抹暗色玄衣消失于宫门之外,寒凉的也似在空气之中染开了般。
女皇坐于席上,已经没有心思,明黄的衣袖一摆,退了出去。
出宫的长廊上,宫人执着八宝琉璃宫灯,红色烛光在青石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绯色雾纱,依旧是美丽得有些冰冷。
然后宫人停下的脚步打断了女皇的沉思,有一个优雅的阴影投在地上,拦住了去路。
“是你……”
他乌黑的发与雪光有着同样的光华,一时间,女皇竟无法把视线移开。
廊外的夜空沉沉,寒风呼啸,而他似是已等了很久。
“陛下,难道忘记我一直在等你吗?如今你应该这后宫里只有我一个人才是最真心的把!”
说话的是皇后娘娘。此时他清越的声音传入女皇的耳中,她的心无法抑制的抽搐了一下。
原本引路的宫人已经不在,气氛变得相当微妙,原本想要说的话变成了强行勒住脖子的绳索。
皇后的声音极轻,幽幽,幽幽,如一根细细的刺,扎入了女皇的心间。
然而,脑中的理智在狠命地把许多疑问压下,女皇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惯有的嘻笑口气开口:“娘娘倒也清楚的很!”
女皇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太过于客气了,然而,她现在什么都已经想不清楚了。
但眼角的余光扫见皇后在听完她说的这句话之后,攥着雕栏的白皙双手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