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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婆家来人了

韩真真这一觉睡得好不香甜,二十一世纪的事业女性,在职场拼杀十分辛苦,哪得这样一觉好睡,当下直睡到日上三竿,太阳光透过碧纱窗明晃晃地照着韩真真的眼睛了,她才伸着懒腰起来。

刚刚坐起,韩真真便听到房间外面传来“古代娘”没好气的一声呼喝:“你们还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韩真真吓一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八卦精神发作,忙套上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眯起一只眼睛,朝门外张望。只见一对中年夫妻弯着腰低着脑袋,满脸赔笑地站在厅堂里,脚下是一堆一堆的包着红纸的礼物,“古代娘”双手叉腰,背着韩真真站在那对中年夫妻面前,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听那语气,显然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韩真真见这对夫妻身上衣裳显然不是什么好料子,那做妻子的肩膀上还打了一块大补丁,便知道他们家境不好,于是心下揣测:“难道是穷亲戚来借钱?不然提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古代娘”显然没好气,也不叫那对夫妻坐,那做丈夫的显然有点害怕“古代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便扯一扯妻子的衣服,那妻子会意,忙赔笑着道:“听说真真姑娘这几日不太舒服,我们特地来看看!”

“古代娘”一听,不由又是冷笑一声,连珠炮地抢白道:“我女儿舒不舒服,需要你们来看么?非亲非故的,没这个必要罢!”

那中年妇人又赔笑道:“韩大娘,瞧你这话说的。虽然咱们成不了亲家,但好歹也是街坊么,真真姑娘不舒服,街坊来瞧瞧,也是应该的!”

韩真真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才知道,站在厅堂的这两位,敢情就是“古代娘”口中的卖豆腐的周家,也就是退婚害得韩真真这具躯体悬梁自尽的罪魁祸首,她忙瞪大了眼睛,把门缝悄悄再拉开一点,仔细打量这对夫妻。

此时估计已到正午,阳光十分强烈,因此视野十分清楚,只见这对夫妻身上衣裳破旧,脸上也全是千沟万壑,皱纹一条接着一条,加上满脸赔笑,更是挤得脸上都是数不清的大皱纹、小皱纹,韩真真看了半天都没弄清这对夫妻到底多大年纪,大约在三十到五十之间。但是可以确定一条的就是:这家人很穷,过得很不好,比韩真真的“古代娘”家境差远了。韩真真不由有些诧异:看样子这家人很穷啊,为什么韩真真的娘却非要把女儿嫁给这样一户穷苦人家?难道她非要把女儿送到火炕里去吗?

韩真真正满脑子疑问的时候,韩大娘已经开始发作了:“街坊又怎么样了?我女儿虽然长得没法入你家儿子的法眼,至少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哪有这样让你家儿子随便糟蹋的道理?!当初你们说得好好的,还送了聘礼来,说要订个好日子,谁知道你儿子说翻脸就翻脸,退婚就退婚罢,我韩金氏还就不相信自己女儿嫁不出去了!犯得着说那些话来伤我女儿的心么?算了,我们韩家屋子小地位低,供不起这样金贵的好女婿,把我先前给的那些东西还我,从此咱们各扫门前雪,互不相干!”

她带着怒气说出这番话,周家夫妻的脸色更是尴尬,夫妻两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那做丈夫的似乎心里有些不安,不住地搓着手,隔了半晌方道:“韩大娘,我家佑蕃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你千万别见怪,他小孩子懂什么?真真这样的好姑娘,我们瞧着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呢,只想佑蕃若是能攀了这门亲事,乃是他的好福气,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他顿了一顿,又望望妻子,然后鼓起勇气说道:“韩大娘,咱们的意思是,如果真真姑娘不见怪的话,过几天我们就请人选个好日子,把这桩婚事给订下来,你看怎样?”

啊?!

这番话一说出来,不仅是韩真真愣住,就连韩金氏也是一愣。过了好一会,韩金氏才反应过来,不由满面怒容消去,追问了一句:“你们的意思是打算娶真真过门做你家的儿媳妇?”

周氏夫妻忙点头不迭,韩金氏将信将疑,只当自己在做梦,又问道:“前几天你们儿子不是亲自过来把这门亲事回绝了么?怎么又要回心转意?”她想一想,又摇头道:“算了,我看要娶真真过门,只怕是你们夫妻两个的意思。周佑蕃那小子看不上我女儿,这婚事还是作罢,毕竟我嫁女儿选的是女婿,若是女婿看不上真真,真真嫁过去照样还是受气的。”

她倒也不笨,此时周家夫妻虽然十分谦卑,但前几日周佑藩亲自来退婚的时候那副刻薄的神情却记忆犹新,虽然女儿被退婚名声上说起来不太好听,但万一贸然再度应了周家夫妇,那周佑藩嘴里不说什么,回头却另找个缘由把真真退货,更加让人脸上好看不到哪里去。韩金氏脑袋转了几转,随即有了决定:“你们两个说了不算,若是周佑藩真的决定娶我家真真的话,叫他亲自来跟我说。”

韩金氏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周氏夫妇向来知道她的脾气,这时不由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很是为难,隔了一会,那周家老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娶媳妇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佑藩这孩子,哪里由得他去做这种主?韩大娘你放心,真真过门之后,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了她的!若是真真少了半根汗毛,你就来拿我们问话便是!”

韩金氏终究是见过些场面的人,周家夫妇如此说话,又不叫儿子亲自来赔罪,想必这桩婚事之内必然还有隐情,她不由怒气勃发,伸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高声道:“虽然说婚嫁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你们已经答允了这门亲事,为什么周佑藩又巴巴地亲自跑过来,说不愿意娶我们真真?当时你们为什么又不说这等婚姻大事,他一个小孩子做不了主?非要到现在才说?”她说着说着又想起前几天的事情,忍不住更加恼怒,转过背道:“算了,我今日累了,不想见客,福伯,你送客人出门!”

周氏夫妇不曾想韩金氏居然会勃然大怒,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正在这当儿,一个看起来大约有五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头子从客厅的另一侧冒了出来,弯着腰慢慢走到周氏夫妇面前,鞠了一个躬,面无表情地道:“请!”

韩真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头子,十分好奇:“原来家里还有下人啊!他的名字是叫做福伯么?”

她伸长了脖子朝门缝外张望,忽然看见韩金氏不再理会周氏夫妇,转身朝自己房门大步走过来,忙不再看热闹,缩回脑袋,轻手轻脚地把门合好,溜回床上,盖好被子,闭着眼睛装起睡来。

不出真真所料,韩金氏果然推开了门,轻轻叫了一声:“真真!”

韩真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韩金氏又叫了一声:“真真!”

这次她的声音提高了,韩真真不好再装睡,忙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一个呵欠,揉着眼睛,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含含糊糊地问:“娘,有什么事吗?”

韩金氏一扫方才对待周氏夫妇的泼辣强悍作风,对女儿出乎意料地和气,她俯下身先摸了摸韩真真额头,这才轻声细语地问:“睡了这么久,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梳洗么?”

韩真真见韩金氏这等态度,一时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想想自己也确实睡到正午了,也该起床活动活动,忙应了一声坐起来,伸手去拿衣裳披上。

韩金氏忙为女儿系好衣带,又取了一柄梳子,为真真梳理头发,韩真真全身上下唯一可称道的就是这一头好头发,又黑又浓密,直直地披到腰间,宛如一道黑色瀑布。韩真真见韩金氏不言不语地为自己梳头,眼光里爱怜横溢,显然是一个做母亲的对女儿的特有的神情,不由心中感动,轻轻叫了一声:“娘……”

韩金氏应一声,忽然叹一口气,低声道:“真真,刚才周家来人了。”

她显然是有什么话想和韩真真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韩真真望着韩金氏,心想这是有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好接口,便也沉默,娘儿俩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之后,韩金氏才低低地朝韩真真道:“真真,你还想嫁周佑藩那小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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