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不由分说便一人一个,轻松的像抓小鸡一样把两人提了起来,走出院子后一把扔到了外面,喝了一声:“快滚!”
随后便在前引领,然后便见那景昭帝就着两人的搀扶慢慢地走了进来,两个侍卫紧跟身后,余下的两个门神一样守在了大门的两边。
景昭帝右手搭在蓝袍青年肩上借力,左手紧紧地按在心脏的位置,身形也有些佝偻,身子控制不住的在微微颤抖。他低垂着头,即便如此也可看出那一张俊脸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也全是冷汗,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如此孱弱的模样,与之前那冰冷强势全然不同。
他们一行人直直的向着正屋走去,梅丫忙避到了灶房,和云晚站在一起,战战兢兢地问云晚:“小姐,怎么办?”
云晚道:“我们出去,把屋子给他们!”这时她无比庆幸自己随身带着银钱。
景昭帝似乎是感觉到了云晚两人的视线,他在门前定住了脚步,慢慢的抬起了头,定定地盯着云晚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嘴唇蠕动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
那声音太小,云晚自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他右手边的蓝袍青年立刻就转向了云晚问道:“姑娘可是叫阿晚?”
云晚不知那人想做什么,迟疑的点了点头。
那蓝袍青年便对身后两个黑衣侍卫吩咐道:“去请阿晚姑娘过来!”
这哪是请的语气,分明是押!
梅丫闻言顿时紧张的握住了云晚的手。
云晚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景昭帝道:“我可以过去,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大人放我身边的丫鬟出去。”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云晚顿时松了一口气:“大人先行,容我与她说几句话。”
那男子不置一词,这才重新迈步,走的极慢极吃力。
梅丫摇了摇头,咬着唇说:“小姐,我不出去,我不能留你一人在这。”
云晚便有些感动,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们不过相识几天而已,梅丫便可以对她推心置腹,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让梅丫出去,不是圣母情怀,不过是因为不会飞天遁地的她注定了走不脱,不想白白多一人遭罪罢了!若易地而处,她虽觉得对不住梅丫,但她会出去的。
云晚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梅丫放心,“你先出去,找个客栈住一两日,改日...你再回来。”改日,等这些人离开了,你再回来!没有说出口的话,想必梅丫会懂!
梅丫便含着泪,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云晚这才举步往正屋走去,进门时正遇上那蓝袍青年出门,两人擦肩时,只听他说:“姑娘真是取了个好名字。”
云晚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进了屋。屋里景昭帝没有横卧在床上,只是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两个枕头被垫在身后,颀长的腿随意地叠在一起。
许是听见云晚进屋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了过来。此时的他眼里没有了那冰似的寒意,反而有些雾蒙蒙的看不清。因为病弱,整个人多了一丝人气,不似之前那样冷的像石雕。
“过来!”他用虚弱的声音唤道。
云晚便迈步走了过去,在离他三步远处停了下来。病弱的老虎依然是老虎,她自然不会把他当温顺的绵羊。在不触及原则底线的情况下,她会尽量不触怒他。
“上前!”景昭帝命令道。
云晚抿了抿唇,上前了一小步。
“到我跟前,”景昭帝蹙了蹙眉,显然是对云晚有些不耐烦了。
云晚迟疑了一下,到底又上前了一步。
男子的剑眉便紧蹙了起来,只却没说什么,只慢慢的抬手,往云晚的脸上抚过来,云晚慌得要往后退。
“别动。”男子道。
云晚便僵直了身子。他想做什么?
他却并没有抚上她的脸,而是用手掌遮住了她眼睛下面的部位,一双深潭似的眸子牢牢的锁住了她的眼睛,也只有眼睛。
凝神时如一泓秋水,顾盼时如星光流转,让人不由自主的沦陷。
“你是城门口那人?”景昭帝问。
云晚点了点头。
景昭帝嘴角轻勾,轻声道:“真巧。”
云晚抿唇不语。
“主子”,却是先前出去的那蓝袍青年走了进来。
景昭帝俊逸的面上那丝恍惚便倏然消失不见,他放下了自己的手,躺回了床上,转头看着那蓝袍青年,等着他汇报。
那蓝袍青年便道:“都已安排妥当。”
景昭帝闭上了眼睛恩了一声,显然是疲累了不想说话了。
蓝袍青年见状便识趣的说道,“那明成先行退下,主子且歇息片刻。”
说着便后退着挪了出去,云晚未做迟疑便要举步跟着出去,谁想还未迈得一步,手腕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
“留下。”景昭帝眼都未睁,却准确的攥住了云晚的手腕,从薄唇间吐出的两个字,声音虽小,语气却不容反驳。
云晚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一时无人说话,房里的两人却各有心思。
男子虽闭着眼,一副无害的模样,云晚依旧紧绷了身体不敢大意。
之前的情景尚且历历在目,想必若不是他突然发病,她现在估摸着已经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了。
杀人对他来说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殊不知,在云晚的世界里,杀人凶手是多么可怕多么让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现在这可怕的杀人魔就抓着她的手腕,云晚却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便在沉默中流逝,云晚站的腿脚发酸,正偷偷的动着腿,便见床上景昭帝蓦然睁开了眼睛,墨玉谭中温润褪去,锐光又凝,整个人仿似一柄出鞘的剑,冰冷慑人。
她顿时便立住了不再动。
他的面上苍白消退,显然是病痛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