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留恨知道李炎的办事,所以十分放心,再加之皇太后对此事十分敏感,钟留恨只好按兵不动,静等风波过去。
却未料到,皇太后真的开始着手选秀一事,并没有通知钟留恨。这日,李炎匆匆走了进来,回道:“太子殿下,皇太后让四王爷着手选秀一事,说要从江南那边选两百个秀女过来,要从中选出三位妃子,三位贵人。”
钟留恨当然明白,为什么皇太后要从江南扬州选那么多的女子,只是因为夜鸾是扬州女子。
“摆驾,去凤藻宫!”钟留恨慌忙说道。
李炎随即安排左右,移驾凤藻宫,那里曾是空出来的宫殿,历来由皇宫中的长者居住,如今钟镇清一去,皇太后就移居在此,过深入简出的日子。
“皇上驾道!”李炎在前传话道。
皇太后迎出门来,阳光照着她的脸,显得那样慈祥,仿佛早已经是看透一切的人。
“皇上那么忙,怎么想起看哀家来了?”皇太后故意笑问,然后轻声对身旁的丫鬟说:“去,给皇上沏新煮的茶来!”
丫鬟轻移莲步,往外走去,钟留恨走进凤藻宫,左右打量说:“皇额娘,这里宫女太少,是不是冷清了一些?要不要儿臣再为皇额娘添些宫女来?”
皇太后何等聪明,自然知道钟留恨是在试探她。于是笑说:“皇宫之中,该繁就繁,该简就简,就得有些样子才是。你身为皇上,身边倒是应该多些嫔妃,也好多添皇子皇孙!”
钟留恨这才焦急道:“皇额娘对儿臣的事情劳心劳力,儿臣感激不尽,可是现在儿臣刚刚登基,一些事情都得由儿臣亲自过目,现在选秀,儿臣怕影响不好,让百姓以为儿臣是一个贪图美色的皇帝!”
皇太后想了想,笑着不说话,只是劝皇上喝刚端来的茶,说:“这是新茶,喝新茶就要称热喝,否则香味就散了。”
钟留恨知道事情急不得,虽然心里焦急,可还是端起一端茶送在嘴边品一口,说:“好香!”
皇太后笑眯眯地看着钟留恨说:“人生许多时候,也有如这品茶。品茶要称时候,许多事情也得称时候去做,这选秀选妃,本就是年轻人的事情,如若你到了耄耋之年再选秀,那才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皇额娘……”钟留恨一听话音又转到了这里,只好将茶放好,说:“可是儿臣此时并无这心,况且父皇刚去,本应该服孝三年再选秀!”
“这个,我早为你考虑到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孝子,所以这次选季是由额娘来办,你不用插手,等服孝一过,那些秀女也在宫中学了规矩,到时候服侍皇上,就得心应手了!”皇太后说着,也捧了新茶喝着,看起来一脸的平静,并看不出她的心思。
“皇额娘……”钟留恨还想说什么什么,李炎在一旁轻声咳嗽,随即说:“皇太后,皇上,一会该用晚膳了,是在凤藻宫用,还是?”
钟留恨摆了摆手说:“还是不要打扰额娘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皇太后却挽留道:“皇上日理万机,来看一次皇额娘十分不易,不如就留在这里用膳吧,今天晚上,皇额娘吩咐了御膳房做了叫花鸡,你不是最爱吃的吗?”
钟留恨知道不好拒绝,只说:“那儿臣恭敬不如从命,李公公,叫御膳房将晚膳送到凤藻宫来!”
“诺……”李炎应声出去了。
一时间,凤藻宫内一片安静,皇太后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哀叹说:“你父皇一去,这皇宫里就少了许多的威严之气,皇上刚刚登基,许多事情大概会怨恨皇额娘的决定,可是你要知道,这江山不是用仁慈得来的,而是用精力加心血加果断的行事挣来的。都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皇额娘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你要明白!”
皇太后苦心婆心劝慰着钟留恨,钟留恨却是心灰意冷,如若知道自己的苦读与乖巧,换来的就是今天身不由已的皇位,那么,自己也该像别的阿哥那样,该笑时笑,该哭时哭。
如今那些阿哥们无一不取妻成子,而且可以随意地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福晋,侧福晋,可是自己却是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皇额娘的苦心,儿臣明白,也知道皇位不好坐,儿臣不会怪怨皇额娘的!”钟留恨说完,却见李炎带着御膳房的执事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那些食盒皆是黑漆描金的食盒,看起来古朴典雅,让人胃口大开。
钟留恨见着宫女将那些佳肴都摆上了桌子,心里突然惦念起夜鸾来,却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在用膳,是不是有人陪着,胃口好不好?
“皇上在想什么?”皇太后见钟留恨神思游离,就问道。
钟留恨回过神来,慌忙摇头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额娘在的时候,皇额娘饿了吧,快用膳吧!”
却说夜鸾在荷香苑里百般无聊,又不能出去玩,闷得慌,于是经常给自己做饭吃,两个侍奉的侍女都吓坏了,连连求饶。
夜鸾自得其乐,也不管她们,这天又自己做汤吃,一边拿了汤勺品了品,咂着嘴说:“好久没做,手艺都生疏了,不过味道还不错!”
冬儿跑了进来,看到夜鸾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其余的人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就训斥说:“你们怎么回事?才来了几天就偷懒?怎么能让小姐去做汤喝?”
那几个人一脸苦相,正要分辨,夜鸾笑嘻嘻地说:“冬儿,快来快来,尝尝我的手艺,要知道我在现代的时候厨艺还算不错,常常做饭给自己吃呢!”
冬儿歪着脑袋疑惑:“这现代是在哪里?”
夜鸾抿嘴一笑,仍然招着手说:“过来呀,帮我找一个汤碗来,我们把汤端回去喝,这里有点冷!”
这时候小梁也跑了进来,看到冬儿愣在那里,夜鸾系着围裙,也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就解夜鸾身上的裙子。
“夜鸾小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种粗活还是要下人来做吧,你快回屋子里吧,这里太冷了!”小梁将围裙解开一丢,拉着夜鸾往回走。
“冬儿,我的汤!”夜鸾回头喊着,脸上笑嘻嘻的,可是心里却是无限酸楚,那一锅汤自己到底是在熬给谁喝呢?要是钟留恨在就好了,两人坐在桌前一起喝汤,一定浪漫的很吧。
回到屋里,冬儿将汤端了来,可是夜鸾却再没有半点胃口,只懒懒说:“你们喝吧,我回去躺会!”
转眼来到荷香苑已经一个月了,严冬来了,四处都是寒风凛冽,不像扬州那般温润,夜鸾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拼命地想起扬州来,想大娘想二娘,也想陆听风与李雪净,不知道他们二人怎么样了?
却说皇家学院那日不见了夜鸾,绿竹发了疯似的找,可是当夫子淡淡告诉绿竹夜鸾离开的时候,绿竹突然有点难过,也许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一层淡淡的情感。
但过了几日,越想越不对,情谊再淡,总该当面告别才是,那日有人与夫子一起来看的夜鸾,那么一定是有人带走了夜鸾。
绿竹走出房间,找到贾是仁,直截了当问:“夫子,你到底把夜鸾藏哪里了?是不是钟留恨接走了她?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接?干嘛偷偷地接?”
贾是仁本来正在读书,听到绿竹的质问,抬起头来,叹口气说:“我不是说过了,夜鸾她走了,让我带话给你。她这样急匆匆的走,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许过些日子她就会来信的,你说呢?”
绿竹冷笑一声说:“早就知道,夫子与皇上是一个鼻孔出气,如今皇上选了妃子又要选秀了,到底把夜鸾姐姐藏在哪个角落?本来就是众多女人分一个男人,现在夜鸾姐姐连那皇宫都进不了,她心里得有多难受?”
贾是仁一听,似乎今天绿竹没有那么好打发了,只好看着绿竹郑重说:“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厚待夜鸾姑娘的,至于现在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你也不要打听了,这样对夜鸾对你都好!”
绿竹突然眼泪肆意,抹着眼泪说:“我就知道夫子是骗人的,就说夜鸾姐姐不会那么狠心,丢下我不管了,还有那么多心爱的衣服的东西。我不管,我就要找到夜鸾姐姐,哪怕就陪在她身边做一个贴身丫鬟也好,我一定要见到她!”
贾是仁一脸无奈,摊摊手说:“这我可没法子给你找,我也不是神仙,不过我想夜鸾不论去了哪里,总会和外界联系的。就算她一时没有了自由,她那么聪明,总会有办法的,你再等些日子!”
绿竹半信半疑地看着贾是仁,看到他一脸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只好垂着头说:“好吧,不过,我在学院呆的日子也不长了,明年初夏就结业了,到时候如果再见不到夜鸾姐姐,今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了!”
又是一场冬雪,白茫茫的一片,风傲白与绿竹站在雪里,静静的一动不动,风傲白深深吸一口气说:“真怀念她在时候的日子,那时候过的多么开心呀!”
绿竹小声回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