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弧厄行至尹府门口,将王后白玉耳坠交于门人,门人进府通传,不时便见尹球出来相迎,言语间也甚为恭敬,却不像那祭贼一般阿谀奉承,只是恭恭敬敬的将弧厄带到一间小茶社,出来招呼的是一个老仆人,年纪大约六十多岁,相貌普通,步履蹒跚,手脚却很是麻利,顷刻间就将茶水点心备齐,自行退至一旁。弧厄见此间茶社布置简单,桌椅用器都比较陈旧,有如民家一般,全无祭贼府中气派,心下称奇,暗道:“这老贼平日里如此跋扈怎得生活竟也这等清贫?”正自纳闷,忽听尹球言道:“寒舍简陋,让侍郎大人见笑了,不知侍郎到访所谓何事呢?”
弧厄仔细观察了那老仆人一翻,甚为平凡,这才使了个眼色给尹球,尹球会意,禀退那仆人,又将白玉耳坠取出,恭恭敬敬的递给弧厄,言道:“这耳坠乃王后之物,请问纪大人这是……?”
弧厄取过耳坠收入怀中,言道:“宗卿大人既知此乃王后之物,应知我来意,王后想问尹太师最近可有圣物的下落?”
听弧厄如此说,尹球面露愁容,立即站起身来,拱手道:“老夫以派人在东海数岛中去查探,不日便有消息传回。”
“那便是还没找到咯?”弧厄假作一副懊恼,冷冷的问道。
尹球一惊,忙道:“请王后恕罪,老夫已加派人手四方寻查,就连荒芜人迹的东海各岛,都已派人前去,一有消息,立时禀报。”
“哼!”弧厄冷哼一声,问道:“你已寻了多少年了?”
“……这……我……”尹球吱呜不答。
“怎么?宗卿不记得了吗?”弧厄怒道。
“老夫十七岁受恩于王后,今年整整……整整四十二年。”尹球言道。
此话一出弧厄又是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你可曾见过圣物模样?”
“老夫无缘,未曾见过”尹球言道。
“你既未曾见过,如何寻访?”弧厄又问。
“依王后所言,每个老夫派出去的探子,身上均带有紫茯灵根,但数十年间,踏遍中原寸土,却从未有一支紫茯灵根有发芽的迹象,更莫说开花了”尹球回道。
紫茯灵根乃是寄生在上古紫桐松根部的一种植物,形如甘薯,通体紫色。相传蛮荒时期,紫茯灵根能长出茎来,有的还能发芽开花,但随着紫桐松的灭绝,紫茯灵根也就渐渐消失了。弧厄自然从未听闻过,也不知尹球所言何意,心中不解,随即又道:“难道你的紫茯灵根有问题?你去取来于我看看。”
“老夫的紫茯灵根都是王后亲自所赠,怎会有问题呢?”言至此,尹球突然回想自己数十年来一直拿着这紫茯灵根,寻遍中原,却从未见过王后所说迹象,在心中也曾多次怀疑此种方法是否真的有用,或者世间真有王后所说的圣物。顿了顿,对弧厄言道:“既然纪大人都如此说了,老夫便将府中紫茯灵根取来于纪大人看看,是否年日久了便影响到原有的功效。”言毕,转身出了茶社,唤来老仆人,吩咐几句,老仆人点头称是,恭恭退去,这才又进得茶社,在弧厄左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将茶盅里的茶换过,一边对弧厄言道:“纪大人稍候片刻,在下已吩咐门人去办,这茶凉了,待老夫为你换上。”
过了片刻,尹球将刚换过的茶杯递于弧厄,弧厄随意接过,见此茶色泽幽绿,杯中缓缓冒出一股淡淡热气,似有一阵荷叶的悠悠清香,香味淡而清醇,爽而不腻,令人自然陶醉。弧厄顿感新奇,端起茶盅饮上一口,入口有些甘涩,但不一会,便觉一阵清香回肠荡漾,甚是舒爽。弧厄平日也饮茶,所涉之茶何止百种,却从未有过这般感觉,不觉随口赞道:“好茶。”
此时茶社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眼间,一人进得茶社,跪拜于地,言道:“石虎叩见宗卿大人。”弧厄识得此人乃是太师府的门客,名为石虎,身材魁梧,素以武勇为名,据传此人单手能举三百斤之物而不费余力,乃太师府的第一高手,尹球每次出行,均有此人为伴。
“免礼。”只听尹球言道:“你速去我房中取一珠紫茯灵根于纪大人过目,我将此物放于……。”于是站起身来,走到石虎跟前于石虎耳边轻言几句,只见石虎点头言道:“大人请稍后,在下马上去办。”言毕转身出了茶社,匆匆而去。
待到石虎远去,尹球这才转过身来,笑道:“纪大人勿要见怪,王后之物,老夫一向保管甚密,就连门人也是不知,若不言明,定找不到。王后之事,老夫一向也是守口如瓶,外人若是想窥探一二,老夫定叫他付出代价。”弧厄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又端起茶杯,品茶相候。
只见尹球微微一笑,又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纪大人示下。”
弧厄暗道不妙,若这老贼问起关于王后之事,自己却是所知甚少,几番对答,势必露出马脚,事至于此,也只得随机应变了,好在此间茶社内只有我与他二人,若真败露,就地便将这老贼了断了再做打算,随即言道:“宗卿大人有何事不明,但言无妨。”
尹球笑了笑,拱手道:“纪大人切勿怪罪,只因平日王后有事通传,来人便是花腹、白鳞二使,为何今日却有劳纪大人亲自前来?”
“宗卿大人如此问,便是怀疑在下的来历咯?”弧厄反问道。
“老夫不敢,只是此番大反寻常,还是弄明白的比较好。”尹球道。
弧厄冷冷的哼了一声,言道:“王后行事还需向你言明在先么?二使另有要事在身,王后特令我前来通传你等三人,星夜入宫,有要事相商,有王后耳饰为证,宗卿大人还是不信?”
“老夫不敢,只是二使尚且对老夫礼让三分,而纪大人你如此态度,想必于王后关系非浅,但为何又连这荷香腐骨散都不识得。”言毕,尹球脸上露出一丝阴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