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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卡伦奇往事 上

醉猫格洛特?塔巴克再次踏上卡伦奇塔巴克家族的红土地的时候,眼睛湿润了。当年在他的成人礼上,老族长扎克对他的评价是“拥有一个优秀领导者的全部才华和一颗浪子不羁的心。”他并不知道,浪子也会思乡。

只有真正离开家乡的人,才了解家乡的美好。在外三年多来,他无数次想念这个地方,想念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湿润芬芳的空气和高大、巍峨的特里斯坦之树。这里是大自然的奇迹,在他面前无论多么雄伟的人类城堡都不值一提,现在想想,当初一心想知道“森林外面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实在是太傻了。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永远不能回去,但是……

但是马尔科姆死了。月神在上,他多么爱他,过去是,现在也是。

自古以来,卡伦奇大森林就是精灵一族生存之地。自从百年前鲑鱼河谷之战后,统治卡伦奇几个世纪的鲁拜王朝被四大家族联手推翻了,他们被赶到了柳林——卡伦奇深处最暗无天日的地方。四大家族造了护墙把柳林隔离出来,由亨廷顿家负责看守。然后四大家族瓜分了剩余的地盘,亨廷顿家占据了溪谷地,卡尔文家占据了仙子湖,图然家族占据了托林山,而拥有特里斯坦之树的达乌尔高地则归塔巴克家族所有。

跟丛林外面相比,一年多来卡伦奇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郁郁葱葱的乔木遮天蔽日,即使夏日正午行走其中也不会流汗。但是对于陌生人来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一个样子,极易迷路。当然格洛特完全没有问题。

卡伦奇的精灵习惯把房子盖在树上。精灵是世界上最灵巧的智慧生物,他们盖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灵秀别致,这些建筑中可以看到早期卡塔尼亚帝国建筑风格的影子。格洛特熟门熟路的去了他父亲的树屋,推开门发现,里面没人,随后他又去了姑姑家、姨妈家和他的朋友家,里面都没有人,格洛特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今天是卡伦奇的篝火节。

在森林里,火是最危险的东西,除了公共厨房、武器铺以外,平时不能动火的。因此精灵一族设定每个月的十五号为篝火节,每逢这一天,卡伦奇的四大家族分为四个堆场,准备好水和沙子,白天祭祀月神和祖先,黄昏时分在堆场生起火堆,把本月需要用火的事情集中办理。完了以后。全族男人一起喝酒聊天,年轻的男女会拉起手来围着篝火跳舞。每次篝火节,都会看到一些羞红了脸的情侣在火堆旁说着情话。

塔巴克家族的堆场就在特里斯坦之树的旁边。等格洛特赶到堆场的时候,火堆已经升起来了。人们纷纷在忙碌着,场面嘈杂。格洛特就这样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当中。

最先发现格洛特的是武器师傅都达尔,他正在把一张弓掰弯放在火上烤着,一抬头正好看到了格洛特的脸。他一惊,手里没拿稳,那张弓从手中弹了出来,狠狠地打在他的下巴上。他发出一声惨叫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

格洛特借着火光,一张张脸看了过去,每个人见到他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惊喜,有的悲伤,还有的愤怒,但是只有一张脸泪流满面。

那是罗罗莉娅,她右手捂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格洛特面无表情的走过她身边,径直向他的父亲走去。

一年多来,父亲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眼珠浑浊无神。见到格洛特,他没有丝毫的激动,只是微微点点头。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格洛特先打破了沉默“父亲,马尔科姆埋在哪儿?”

多利安?塔巴克——他的父亲——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在远离精灵一族居住地的西方,有一大片樟树林围起来的开阔场地,那里是塔巴克家族的墓园,马尔科姆就埋在那里。

黄昏时分,远离堆场的墓园显得格外幽静,他们一路走来,偶尔有几只被打搅的乌鸦怪叫着飞走,为这儿平添了几分荒凉的氛围。

马尔科姆的墓碑相当醒目,是用青绿色的花岗岩雕刻的,上面记载着他的生卒年月,周围刻着繁杂的花纹。塔巴克默默站在墓碑前,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向父亲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父亲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他们称自己为乌族精灵,是鲁拜王族的后裔,被放逐到柳林的那一支。”

“嗯?”格洛特扬起了一条眉毛“柳林那边的家伙?”

“亨廷顿家跟他们串通好了,否则即便他们强行突破护墙我们也应该收到消息。”多利安说出了他的看法。

“为什么?一直以来亨廷顿家族都是我们的联盟,他们跟鲁拜王族仇深似海,为什么会转而帮助敌人?”格洛特问道。

多利安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格洛特说道“父亲,在你的有生之年,可曾听到特里斯坦之树哭泣的如此悲伤?”

“从来没有,它已经哭了三个月了。我怀疑可能跟这次乌族的入侵有关。”

这时树林里起了一阵微风,是从仙子湖那边刮过来的,“弟弟,是你吗?你想告诉我什么?要我帮你报仇吗?”格洛特暗自问道,他凝望仙子湖的方向,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比马尔科姆大两岁,他们两个是亲兄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是他们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格洛特聪明、灵巧却玩世不恭,大多数规矩他从不遵守,而马尔科姆则沉静内敛,有些固执,有时候会钻牛角尖。记得有一次他和一些小伙伴跑到仙子湖钓鱼,仙子湖属于卡尔文家的领地,他们钓鱼的时候碰到了卡尔文家的帕特里克,那家伙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本身长得人高马大,而且比他们要大三岁。一开始他们笑着打招呼,打打闹闹玩的挺开心,但是后来玩笑越来越过分,帕特里克大骂格洛特族的族长,不巧的是罗罗莉娅也在场,族长正是她的父亲,罗罗莉娅火一下子勾上来了,上前一下推倒了帕特里克,两帮人打了起来。格洛特他们不是对手,被对方摁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顿,如果不是有大人经过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格洛特右眼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回家后肿的老高。他的爸爸妈妈都关切的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肯说,大人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天一直不吭声的马尔科姆突然问道“是帕特里克干的吧。”格洛特终于点了点头“这个混蛋,他欺负罗罗莉娅。早晚我要报仇!”罗罗莉娅是塔巴克族长的独生女,也是他们的好朋友。

第二天,罗罗莉娅、马尔科姆和格洛特每人拿着一根木棍藏在了帕特里克回家路边的一处灌木丛里,这里比较偏僻,到了黄昏的时候没太有人走动。

“放心,不要紧张……”格洛特说道,“尽管帕特里克个子比较高,但是只要第一棍子打中他的腿,就有把握让他倒下,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他们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回家,如果那样的话待会马尔科姆对付另一个,帕特里克是我的。罗罗莉娅去前边看着,如果有人来了及时通知我们。”

罗罗莉娅撅着嘴,不情愿的走了。马尔科姆说道“这种事没必要叫上罗罗莉娅吧,她又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出了事还要受连累。”

格洛特哭笑不得,“这件事情是她策划的,是她找的我,没关系,只是让她望风而已,没有什么危险的。”

他们两个呆在树丛里,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这种味道刺激的他们兴奋不已,几近疯狂。

也是帕特里克运气不好,平时他一起回家的同伴临时有事,今天只能一个人走,当他路过那片灌木丛的时候,马尔科姆冲了出来,抡起棍子照着他的小腿狠狠的来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帕特里克被打翻在地,惨叫一声,抱着小腿喊道“谁?给我……”

还没说完,马尔科姆又是一棍打在他的胸口上,帕特里克挣扎着想站起来,格洛特来到他的身边,照着他的肋骨就是一脚。随后马尔科姆又给了他另一条腿一棍,“嗷……”帕特里克大叫,他站不起来了。

“啊……你们这群畜生……我的腿”一开始帕特里克不住的叫骂,这么做实在不明智,两棍子下去后帕特里克就只能把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地叫着饶命。

“有人来了!快跑!”罗罗莉娅声音远远地传来,有人发现他们了,“快走!”格洛特一扯马尔科姆,最后踢了帕特里克一脚,撒腿就跑。

想到这里格洛特又有了想哭的感觉,他强自忍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格洛特再次问他的父亲“最后他有没有原谅我不负责任的离开?”

他的父亲偷偷拭去流出的眼泪,说道“我不知道,他跟你一个脾气,心里想的什么从来都不说。但是我猜他应该是原谅你了。他死在我的怀里,死的时候他塞给我一个东西,说将来找到你以后,把这件东西交给你……喏,就是它”。多利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了格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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