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可是武者之大忌。人亡刀亡,剑在人在,可不只是说说。
在这里,有了武器,无需要担心死,没有了武器,可能真的会死。
东方遇珏在下一刻,猛地瞪起了一双不算大的眼睛。
“你站在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吧!”
没有等姜小白回答,他伸出一只手似是制止姜小白说话,做出猜测的神态,半猜测的说着:“你是早知道了我就在这里,不,你应该是早算到了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早到这里等着。”
“可为什么在这里等着我……”东方遇珏眼中的迷茫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的眼中重新恢复光芒,那是充满肯定的光:“山坡上的打斗声听不到了,定然是了。”
他的想到了什么,面上开始出现死灰的色彩:“林云啊林云,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
他不只是在怅惘自己的不足,还是在感慨林子凡的可怕:“竟然一点伤害都不肯多受,能省力一点就省力一点。”
他就像是在与林子凡隔空对话,整个人发出的话语穿透虚空,恍惚经过空间转移而传达向林子凡所在地:“淘汰掉我,我手下的八百兵士,也一同随我淘汰,这样,你可不费一兵一卒,真是好打算啊!”
东方遇珏此时真的后悔了,好后悔好后悔,他就应该同八百手下同进退,与林子凡血战到底,这样总能消耗掉南都战队三成实力,淘汰五百人是少不了的。
可如今呢,本想着留得青山在,却不想正中林子凡的下怀,钻入了圈套中。
“没想到,我自负不弱于人,却徒劳为他人做了嫁衣。”
最后,东方遇珏吐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突然闭上了眼睛,同时将脑袋仰了起来,像是愧对这苍天大地,江东父老。
“来吧!”
东方遇珏没在睁眼,只是轻吐这两个字。
“你要束手。”
姜小白没有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东方遇珏的眼神变了,有些不可思议:“这又不是真的生死相向,只是一次演习而已。”
他后退两步,“真正的战场,自然没有重来的可能,你可以生无可恋,但在演习中,若是也能将斗志耗没的话,那这演习,可就全无意义了。”
东方遇珏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浓浓的不解,看着姜小白:“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姜小白重复了一遍,他耸了耸肩,无谓的说道:“字面上的意思呗。”
接着说:“演习二字,看着没什么,一切都是假的,提升一下实战经验。”
“但你要这么想就错了,演习之所以会诞生,一切就不是提升一下实战经验那么简单。”
“不然,你们都可以回家种地了。”
“怎么说。”
东方遇珏语气急迫的问出,他的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答案在呼之欲出,但就差那么点功夫,他的大脑一下子锁死在那里。
所以他急忙等待着姜小白说。
姜小白倒也没空住他,而是满足他所愿的说道:“演习中,看似只是模拟一下战争,提升一下实战经验,但更深层次的目的,还是每一个人的内心,若说演习是磨练肉体,亦不如说是磨练心灵。”
“磨炼每一名士兵每一名战队成员面对问题的信念意志。”
“不要管你能不能打赢对方,取得战斗的胜利;这在实战中必然重要,但在演习中,失败远远要比胜利获得的更多,因为那磨炼每一个失败士兵的心智。”
姜小白缓缓一笑:“这些起初我也不懂,我一个好兄弟告诉我的。”
“是林云吗。”
东方遇珏突然说话,接话。
姜小白却是笑而不语,下一刻,他接着说;“演习既然是模拟战争,也必然会在日后真正发生。”
“然而……一旦到发生的那一天,每一名士兵失败了后,便泄气丧志,生无可恋,整个国家适时就会生出空前的危难。
因为国家要的,并不是毫无斗志,一败即溃的士兵,而是百折不挠,迎难而上,不怕失败的士兵。”
“你只失败这一次,便不再做任何抗争,若是这些问题不在演习中发现,真到了战场,还不出了大乱子。”
姜小白走到东方遇珏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失败不可怕,被失败打败,向失败认输,才是真正的可怕。
演习的真正目的,除了提升实战经验之外,更是为了提升每一名士兵不怕失败,敢于重头再来,永无气馁的精神。”
姜小白最后说出一句,语气铿锵:“一旦你在这演习的失败中站立起来,那就将是不次于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士兵。”
“哪怕经过战火的士兵更不怕死,但他们却可能怕输,然而只有连输都不怕的士兵,进而组成队伍,才不会被打败。”
“所以,只要你站起,就不会再有人能打败你。”
姜小白的话还没说完,东方遇珏那宛若疾风一样的拳头就像他抡了过来。
惊的他急忙收住下一句要说的话语,侧头躲避过拳头,“蹬蹬蹬蹬蹬……”一阵倒退的脚步声,在这虚空中波荡开。
“你……”
姜小白才只说出一个字,东方遇珏的拳头竟然不停,箭矢般向他再次杀来。
携带的气势刁钻的胜过幽灵,但其中的强大恐怖感却更像一只人形凶兽。
“妈的?”
姜小白不再问,“蹬蹬蹬蹬蹬……”再次一阵后退,拉开距离,之后稳住阵脚,他停下身躯。
目露凶光,姜小白的样子愤怒极了,手握成拳,他面前的东方遇珏已经挥出了第三拳,劲风刮破虚空,周围山林仿佛都跟着微微摇动,飘摇间隐隐有山呼海啸之声。
但站稳的姜小白,丝毫没有被这一拳吓到,并且他这次一步也没有再后退,反而钻紧了拳后,目中露出强大战意,而后他不避其锋芒,反而迎难而上。
砰!
两拳撞击,气浪跌宕空间起伏,就像无形声波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直到十几米外,还有花卉在受影响,弯腰低头,严重者撕裂根茎。
砰砰砰砰砰!
脚步踏动地面的声音,沉闷震耳,竟然似比擂鼓还响。
百年未动土的大地,已经堪比山岩坚硬,此时竟出现一个个巨大扭曲的鞋印。
他们两人,将力道都卸到了脚下,并各自退出七八步,不过细看两人的身形,姜小白站稳的那一刹那,赢若檐边的燕子,旋转低飞,游刃有余般飘逸落地。
而东方遇珏,虽然同样站稳脚步,但其姿态,气势,展露出的用力程度,和自身的对这初次交手的感受,都要落上一筹。
他就像旋风般奔跑向悬崖的快马,虽势若奔雷,挥汗如血,然而突然看到悬崖,堪堪停住马蹄,四只马蹄在地面上拉起一道歪斜且长的鸿沟,并且马蹄也罗在一起,似乎再有那么一踏,就会浑身滚落悬崖,粉身碎骨。
刹那,东方遇珏眼中充满了凝重,他像是突然的认知道,他与姜小白存在的差距。
而姜小白的眼底,却依旧是那铺满层层玩味的笑意,一点一抹也没减少。
在一对比,不论怎样,东方遇珏的心中,总有股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就像是一直将自己当成天之骄子得天独厚谁也比不上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在各个方面都强过自己一分的人。
那种感觉和心理落差,虽然不能说谁都能体会得到。
但一个总感觉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的人,突然在智谋上被林子凡压过,在武力上又似乎不是姜小白的对手时,总会受到打击,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真是不甘心啊!
东方遇珏的心声,下一秒,他眼神又重新出现了坚定。
没错,之前对方说得对,没有真正的失败,只有向失败臣服的人才真正是失败。
纵然被他打败,却不代表我日后不能赢他。
来吧!全力一战!
他的眼底,在这一刻,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
惊艳的四周,万千自然都重新对他展开观察,他的精神,在这一刻也似乎得到洗礼,真个人突然升华,精神世界更上了一层,并且随着信念的一如既往,愈加坚定。
“意志力,毅力。”
姜小白大惊,这次他真的惊到,不然不会发出声。
“好小子啊,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面。”
姜小白的眼中,一瞬间涌现出一抹羡慕,是真的羡慕。
可能每个人都知道意志力,和毅力,但每个人却都掌控不了他,更不能运用自如,可这个世界却总有着一小部分人,可以掌控这个虚无缥缈又其实普通的动力,并且一旦掌握,这个人便会进入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精神世界。
他将再无被打倒的可能,也许正因为是这样吧!姜小白这样天资的人才会没有得到,也才会生出物质之外的羡慕。
姜小白还要再说点什么,但被他面前的东方遇珏打断:“不要再啰嗦了,接招吧!”
东方遇珏一腿抽来,极快无比,顷刻间漫天腿影,“虽然我未必打得过你,但让你吐几口血的能力,还是有的。”
说完这一句,因为姜小白躲过他那一腿的关系,东方寻珏的一拳已经冲来。
姜小白微微侧身,他的身体倾斜四十五度,肩膀半拧,整个人展现出瑜伽大师堪堪达到姿态,躲过这一拳,而后迅速还击,踢了个连环腿,在半空中旋转了个身躯,伸出双拳若炮弹一般向东方遇珏轰去。
整个人三两下间,破了东方遇珏的杀气腾腾。
砰!
东方遇珏抬起双臂阻挡,但还是后退数步,蹬蹬蹬蹬蹬!脚后跟连连点地之下,他的身体,撞到一棵大树,大树被撞的瞬间,发出沉闷的一声“咚!”的响声,摇晃剧烈,树上的灰尘,窣窣下落。
姜小白却已杀来,东方遇珏抬手迎击时只刚刚站稳,故而下盘只是样子,但姜小白的这一击却是全力一击,两人拳掌相撞的瞬间,虚空“啪!”一声,似乎是要炸裂,下一刻东方遇珏感到大股的冲力山呼海啸般向他涌来,其源头源源不断,身体在下一刻亚过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轰!
这次,他撞击的是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因为没有达到人的高度的关系,岩石的锋锐棱角处顶到他的脊柱,只听淡淡的“喀”一声轻响,洁白如常的骨头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痕。
虚空,突然静了,泼洒在大地的阳光,似乎颤了两分,风扬起,云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