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一清这是自事发第一次见到她,一个月前他听说了之后即刻去见十四哥,相劝的话还未说,就被他阻拦。若敢求情,即可将她赐死。
他从未见过十四哥如此模样,明明是放不下的,却说着狠话折磨自己。
玄冥一清站直身子,昔日的小心翼翼此时却全抛了去。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位为了十四哥出生入死过的女人会与别人怀了孩子。
“嗯,我知道了。”泪眼未干的星目居然带着笑。
“你不相信是不是?那么为何说这口是心非的话?”
玄冥一清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说话的慕千凡。
他的手微微抖着,不知哪里来的气,在看到她映出的笑容时竟然这样的难过。
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将自己弄得满身伤痕。如今……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微微一愣,如烟嘴角的笑意消去,“慕大人相信吗?”
慕千凡一时语塞,方知自己刚才失了礼仪,眼睛瞥向旁处道:“我相信师兄定会明察秋毫不会平白冤枉了娘娘”
如烟冷冰冰的手紧紧合拢,泛白的指节与红木赫然相映,“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来这一趟?”
踉跄后退了一步,慕千凡清冷的俊颜上逐渐泛白。
“嫂嫂……”玄冥一清何曾见过两人这般,一时竟无语。
嫂嫂平日与他们向来和善,慕千凡一向孤傲冷酷,少言寡欲,更是从不会让人看出情绪之人,今日却突然失了仪态,玄冥一清眉头愈锁愈紧。
“定是有人暗中捣鬼,师兄总有一天会查明白的。”
慕千凡的一句话,让如烟的眼前一片模糊,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对他的厉色犀利。
他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都相信她的清白,她欣慰。
只是,他为什么不信呢?
眉峰轻挑,星目汇神。
“今日出行虽然诏告天下,但我终究是他的女人,没有他的默许谁敢争先恐后的观瞻,这青楼中数不胜数的莫过于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我入门之时,却未见一个。这等的筹划安排,才是你的十四哥,你的师兄,你们还要说他是一时蒙蔽了双眼吗?”
如烟先后看向玄冥一清和慕容千凡,思及刚才入门前的那一幕,众多男人拥挤门前,甚至有人还胆敢向她伸出肮脏的手来。
她深吸口气眼中的湿濡生生咽了回去,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允许,谁敢如此。
“嫂嫂”玄冥一清瞪大了双眼盯视着她,解释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十四哥存心要在天下人面前羞辱她,她又是何等聪明,万千辩解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是他,始终不相信他的十四哥,会如此对待他曾经捧在手心的女人。
“十四哥不会这样对待嫂嫂的,谁都知道他如何宠爱嫂嫂。也许要羞辱嫂嫂的另有其人呢?比如当初陷害嫂嫂的人”
芊如烟瞬间被宠爱两个字烫伤,是啊。
他曾经将她捧在手心中爱着,可是却是那么短暂,短到让她觉得那是一场梦。
含住眼中的泪,望向玄冥一清。
“清弟一番心思,我知晓了。只是今时今日他要怎么处置我已经不重要了,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今日你二人来此本就违抗圣意,还是早些离开吧。”
如烟起身走至门口。
对一个人的厌恨最多不过是要他的命吧,这样天大的侮辱历经在谁的头上都会是生不如死。可是如今,她已不在乎。因为她的心,死了。
一个被皇上遗弃的女人,也许还不会绝望至死。
因为,自古君王薄情,宠新忘旧是他的习性,再平常不过。哪个入宫的女人,之前没有仔细思量过这最坏的结局。
即使失宠,总算努力过,花开花落本就是规律。
旧花败,新花开。
而今,她不只是被遗弃,而是将她遗弃给了这天下男人的怀中去了。
她还有何伤心难过的缘由,为他掉一滴泪此刻都是万万不能被自己原谅的。
心死了,人在何处活着。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一个近身的丫头伺候,你娘娘怎么能行呢?”慕千凡黯然之色的眼眸落入如烟的眼中。
她浅笑道:“慕大人放心吧,既来之则安之,我早已不是娘娘,又何须奴婢。再说这烟花柳巷还是不要再有清白的人再进来为好。”
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凡是亲近的人才有意愿留在身边,但凡是自己亲近的人又怎会要她入得这青楼!
深深揖礼,两个人撤步而走。
如烟刚转身之际,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师嫂多珍重,回宫前千凡必定护你周全。”
那声音明显在颤抖,如烟却如钉住般站立在那,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冰凉凉。
这,强忍的泪到底还是因为他一句师嫂而挣脱眼眶。
那个傲骨绝然的男子,那个曾经一度要将自己除去的男子,竟然如此说。
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的师弟,都是与他共患生死的手足。
他们都可以拨云见日信得过自己,他却不信。这若干个日夜的共枕之情,这无数次生死与共的深情厚谊,竟然敌不过他人的一个陷阱。
回头打量着这个不失典雅的房间,青楼,呵呵……轻笑中竟有让人剥离不掉的心疼。
如今你将我送入青楼,是不是舒缓了你心中的疼痛。
如果你真的只当如烟是一颗棋子,从没爱过我,那么就稳坐你的龙椅之上,笑看我芊如烟承欢他人。
“圣旨下!”
一声高喝让如烟的心狠狠的钝了下,他——后悔了吗?
传旨的太监,不是夏渊。
而是,平日跟在静妃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奸邪的笑脸映在芊如烟墨玉般的眼眸,心被活生生的凌迟着。
那卷明黄由那小太监手中滚落至自己的身上,一副小人嘴脸在眼前放大。
凑近芊如烟的眼前,他龇牙奸笑,“芊妃娘娘,您接下来要受累了。”
眼看着昔日摇尾乞怜的奴才今日如此猖狂,她却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任由一个狗奴才欺辱践踏,然后扬长而出。
颤抖的手拉起手中的圣旨,她不相信他竟如此绝情,绝情到这种地步。
两个字,硕大的绢丝上只有两个字。
却足以让她肝肠寸断,亲手将她推向阎罗殿。
那玉玺端正清晰,扣上去的时候一定不曾颤抖,不曾心软吧!
“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