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裴画秋冷笑,手上毫不松懈,“我还有什么会受你的威胁。”
“是吗?”裴阡陌诡异一笑,“你连你亲爱的九哥的性命也不在乎了?”
一道血痕出现在凤涅笙的脖子上,他却不似自己受伤的一样,满不在乎地轻笑。裴画秋在听到裴阡陌说这话的时候心已经乱了,手上也失了力道,但她强作镇定,说道:“九哥?他武艺高强根本不会为你所困。”
“可你的九哥是一个多情的人,他不会为我所困,却会为他的孩子所困。”
“你什么意思?”
“看来妹妹真的是久未出宫,不知道宫外世界的风云变幻。”裴阡陌举手击掌,不一会儿,裴玉凰居然被人押了进来。
裴画秋动作一滞,惊呼“九哥!”
裴玉凰虚弱一笑,复杂地看向同样被挟持的凤涅笙。
裴画秋恶狠狠地看着裴阡陌,若眼神能伤人,裴阡陌定早已经遍体鳞伤。
“你的九哥已经被人下了软筋散,就算武艺再高强,也翻腾不出大的波浪。”
双方的手上都挟持着对对方珍之如命的人,他们比拼的,仅仅是其人在对方心中的位置。
“你先放了四哥,我就放了倾凤。”裴画秋不得不让步提议道。
“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女人总是善变。”裴阡陌毫不让步。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风云突变,原本被挟持的二人几乎同时动作,委身一蹲,迅疾出手,先以手肘重伤身后人的腹部,然后转身制住身后人的手。
情势一下逆转,挟持的被反遭挟持。
风云变幻只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或者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裴阡陌眼中闪过惊喜,他出声,竟含了些许颤抖:“凤儿,来,过来我身边。”
凤涅笙将裴画秋反手捉住,轻摇了摇头。
“凤儿。”这一声近乎变调,裴阡陌失措的叫道,“不要任性,快过来。”
凤涅笙只是淡淡看着他,不做反应。
“你现在该关注的应该是你自己。”裴玉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裴阡陌的身后,有力的长指扼制住裴阡陌的咽喉。
周围的士兵拔出长剑,剑锋指着裴玉凰,严阵以待。
紫色的风闪来,裴阡陌瞬间被一阵低气压压抑得喘不过气,他本以为这些年对裴玉凰的恩情,即使他不赞同他的做法,也不会过多干涉,到头来,竟是自己天真了。“九弟,你真的要和我作对?”
“时命所逼。”裴玉凰答得冷淡。
“没有我,你以为你还会有今日,难道你一点旧恩都不念?”
裴玉凰的手不自觉地放松,就在裴阡陌以为自己得到机会反抗的时候咽喉又被狠狠扼制住,这一次的力气更大,裴阡陌将脸憋得通红,张开口不住吸气。
“没错,你的确对我有恩,但同时你也与我有怨。”裴玉凰将头凑近裴阡陌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不守妇道,****后宫,这是我母妃的罪名。四哥,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你、、、、、、咳咳都知、、、、、、道了、、、、、、咳咳咳。”那件事做得绝密,他以为裴玉凰永远都查不到真相,现在看来,世上的确没有不漏风的墙。
“那时我人虽小却并不是傻子,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这是一个阴暗的,全身萦绕着黑暗之气的裴玉凰,是与阳光的他相悖的另一面,一个不为人知的裴玉凰。
原来你并不全是阳光,你也有你生命的阴暗,然而你从一开始便决定隐藏,果然,你还是对倾凤有所防备。
凤涅笙想起他们那次误入伏凤山,那个男子说除了拥有的还能在乎什么。可现在,原以为拥有的不在乎到头来一切都是假象。连拥有都不曾,何来在乎!
“你以为你杀了我就是胜利者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裴阡陌猛地抓住裴玉凰的手使力。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裴阡陌的喉骨被掐断,裴玉凰万万没想到会有此突变,一惊之下收回手。
血从裴阡陌的口中不断冒出来,即使是用手捂住,血还是不断地从裴阡陌的指缝间流出来。
没人想到裴阡陌会以这种决绝自残的方式来摆脱控制,所有人看着裴阡陌一步一步走向凤涅笙,看着他伸出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抚摸凤涅笙那张如玉的面庞,在那面上留下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的嘴仍然涌着血,他的唇不断地一张一合,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刚才还屹立傲然的身躯轰然倒地,下落中,那鲜红的手在空中划下一道凄美的红线,却最终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崩断。
凤涅笙早在裴阡陌向他走来的时候就将裴画秋放开。此时裴画秋瞪大了眼,哭着捂住嘴,不可置信地摇头,嘴中喊着:“不,不,不、、、、、、”最终伤至极致,晕了过去。
谁在天际遥望情殇,谁能明白这无声的对白,前世未了的眷恋,让人清醒又幻灭。
只有凤涅笙看清了裴阡陌最后说的话,他说,用含着鲜血的嘴说:“画秋说得对,王位算什么,我要的从来就是你,只有你!”
凤涅笙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那只颤抖的手,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能得到你的爱,是倾凤一生之幸。浅笑在脸上荡开,那是一种圣洁的美,青莲般不妖,似乎要洗涤掉这朝堂上的所有血腥与枯骨。
众大臣因为裴阡陌的死松了口气,叛军也因为失去头领开始骚乱。就在场面再一次濒于混乱的时候,空气中飘来兰花的香味,靡靡惑人,让人宛如进入了仙境。所有人都呈现出一幅飘飘欲仙的模样,竟没有察觉危险的逼近。
“凤儿,小心!”一声雷霆般的大喊将众人拉回现实,仍是神志不清的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要。”凤涅笙一掌将流澜打出去,抱住裴玉凰的身子,手忙脚乱地捂住裴玉凰的伤口,可是刀已经伤及心脉,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不要,我们明明已经决裂,你为什么还要为我挡这一刀。”他的声音不是素来的低,而是压抑着某种情绪的低,隐忍而痛苦,哀伤又绝望。
“决裂,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到做到。”裴玉凰一句话刚说完,就止不住咳嗽,心脉处出血越来越多。
随后裴玉凰将目光投向被凤涅笙重伤在一旁的女人,问道:“流澜,我明明已经答应你,为何还要如此?”
“呵!”流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了知琴阁花主的仪态与风范,美人狼狈于此,实实让人惋惜。狠狠地擦掉嘴角的鲜血,“你答应了我,你的承诺算什么,我凤流澜一点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