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玉凰掀开那一层薄薄的遮掩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无所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能入目的仅是那一袭淡然的白衣,遗世而独立。
“我儿,你来得正好,孤正打算为画秋和倾凤赐婚,你向来与倾凤交好,以为如何?”裴王笑着询问裴玉凰,这一举动无疑在向众人暗示裴玉凰尊贵的身份,在向重臣指明裴玉凰是他裴王看好的接班人。
裴玉凰掩下满心的潮动,说道:“这毕竟是倾凤的大事,一切还是该看倾凤的意思。”
裴玉凰毫不留情地将问题踢给凤涅笙。没错,他在试探,他在试探公子倾凤对他们之间的情有多深,他在试探,试探公子倾凤对于天下骂名会有何种担当。
闻弦音知雅意。聪明如倾凤其人,又怎会不明白裴玉凰的用心。他幽幽地看了裴玉凰一眼,那一眼饱含一切,却欲说还休。
弯下了向来直挺的腰,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凤涅笙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三个字:“臣,遵旨。”
不去看,不去看那人眼中的失望。不去看,不去看那人是否会憎恨。因为今后,将是路人。凤涅笙闭眼,将最后的苦涩咽入心中。
遵旨?遵旨娶一个不爱的人,遵旨背弃两人之间的爱恋。倾凤,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的大意,惩罚我对你的冷漠。如果这就是你的惩罚,那么你成功了。你总能清楚地抓住我的软肋,让我痛彻心扉。
天地暗淡,日月陨落,一直坚信的支柱坍塌了,分崩离析。裴玉凰想冲上去,冲上去抓着那淡然的人儿质问。他要问他为何背叛,他要他平静的面容出现裂痕,他要问那人到底有没有爱过,然而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裴侍紧紧抱住。
“主子,你不能去,你还不能将自己暴露。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不值得!”裴侍的声音很低,低到只容他二人听见,却坚定得不容抗拒。
这本是一场畸恋,若得不到善果,不如就此斩断,也好过****胆颤度日。身前的人,他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是时机快到了,他的光芒将照耀天地,他裴侍,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随从,却绝不允许命运对他这样捉弄。
裴阡陌也挡在裴玉凰的前面,冷冷地看着裴玉凰的挣扎,他说:“这才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是吗?是吗!
裴玉凰看看了周围,似乎每个人都在对他狞笑,原来自以为是的秘密早已暴于青天,凭什么阻止?凭什么!仅仅是男男相恋就这般不容于世。
裴玉凰后退,不想看这里的是是非非。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就不会有现在这似是而非的结局。
第一最好不想见,如此才能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想知,如此才能不能思;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一场秋猎有喜有悲,然而日月追逐,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并不因此停止运转,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去的还是会去。
回到阳京之后,裴玉凰就开始闭门谢客,即便是裴王的传召也是爱理不理,完全不在乎自己会落得何种处境,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打算。令忠心耿耿的裴侍大为着急。
正在此时,裴阡陌登门了。用强硬的手段将裴玉凰拉出来,裴阡陌只是说:“你这样堕落是为了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能够挽回他的心。他即便是爱,也是战场上铁骨铮铮,不屈不挠的战神,而不是现在这个只知道借酒消愁的人。这样的你,我都觉得你配不起他。”
“茫茫人海,他不是唯一。”
一个人信念的坍塌又怎是另一个人几句话能挽救的。裴玉凰虽然不再借酒消愁,却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日子不可谓不放浪形骸。
裴王多次劝解无用,渐渐对裴玉凰失去了耐心,放任其自流。
近来有两件事是最为裴国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件是名倾天下的公子倾凤要成婚了,对象是裴国第一公主裴画秋。另一件事则是战神裴玉凰爱慕上了知琴阁的花主流澜,成了那位美人的入幕之宾。
果然应验了那句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是智載天下的公子,还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美人配英雄,自古便是佳话。
灯被吹得影影幢幢,流澜有些不堪其扰,起身将窗户关上。
裴玉凰这才回过神来,皱眉,却也未说什么苛责的话。
流澜走过去,躺在裴玉凰的怀里,摸着那厚实的胸膛,柔声问道:“九公子有心事?”
裴玉凰挑眉,抚着流澜娇艳的唇,一瞬间笑得邪魅,“美人在怀,哪还有闲工夫想心事。”
显然,裴玉凰的这句话取悦了美人,流澜低笑,一派春景无限。
手渐渐地伸进裴玉凰的衣服里,那下面的肌肤紧致而有弹性,是在外奔波男儿的特有之美。令流澜止不住地着迷。
情到深处,流澜仰起那张绝美的脸,嗔怪含羞:“甜言蜜语。”
裴玉凰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楚。
他依旧笑得邪肆,低头吻住那张诱huo的唇,呼吸间呢喃道,“可是你爱听。”
“呵呵。”女子心满意足地笑道。双手勾上裴玉凰的脖子,积极的回应。
“凤儿,这就是你愿意效忠的明主,****耽于酒色?”
淡然的脸近乎惨白,凤涅笙双手紧紧握成拳才使自己不至于失控。“不,他不是这样的人。师傅,凤儿不会看错人的。”话虽是这样说,眼却是掩不住的暗淡。
老者却是很生气的甩袖。“不会看错?那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你作何解释!为了他,你居然想要放弃国仇家恨。枉费老夫这么多年来细心栽培你,你太令老夫失望了。”
“不,不。师傅,那仇恨凤儿一日不敢忘,可是、、、、、、”
“你当初的决心呢?你是为了什么不惜用药毁身,假作男儿回来的?”
凤涅笙没有回答。或者该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算了。”老人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三个是老夫毕生之杰作,却是一个必一个不争气。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
“哎,十年之功毁于旦夕。”老人越走越远,但他的话却清晰的传到凤涅笙的耳边,久久不散。
屋内云雨正浓,凤涅笙站在寒风中,任身体被吹得彻骨寒凉。
裴玉凰,倾凤该怎么办?倾凤还该不该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