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罗帐内,一片凌乱,丫鬟还未进来收拾,丹心麻利地从床头拿出昨儿夜里放在自己身下的白色帕子,上面一片鲜艳的红色,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看着这块帕子,丹心直接联想到昨夜的那一幕,脸上立刻变得潮红不已,索性赶紧将帕子握在手里,继而塞进自己的衣袖里,然后拿起另一块帕子,朝外面走去。
江府的老爷和老夫人健在,这管理后宅之事自然还是江老夫人当家。江老爷身边还有一个凤姨娘,凤姨娘跟江老夫人是远房表姐妹的关系,两人自然亲厚一些,因此管家之事老夫人让凤姨娘从旁边协助,还未曾让自己的儿媳程落容插手。
丹心将帕子交给杨婆子之后,杨婆子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留下二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之后,杨婆子带着珍儿离开以丹居,半道上杨婆子气呼呼的跟珍儿说:“真没想到这个丹姨娘竟是这般小气之人,连个赏银都舍不得打发,小户人家就是小户人家,跟苏姨娘比起来,简直差十万八千里。”
珍儿跟着说:“就是,每次去苏姨娘那里办事,多少都有赏银的,人家苏姨娘那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自然是丹姨娘没得比的。”
苏秋萍刚好路过园子,府里的女人,自然每天早上都要到富贵居向老夫人请安。杨婆子与珍儿的对话,刚好让苏秋萍听到,一时之间,心里美滋滋的,昨晚的怨气消了一半儿。
杨婆子和珍儿看到苏秋萍,赶紧弯着腰,陪着笑,行了礼,问苏姨娘好,苏秋萍心情甚好,便让身边的若浮给她们两个一人十文铜钱。
拿着铜钱,杨婆子和珍儿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连声说谢谢苏姨娘,苏秋萍趾高气扬的抬着头往前走。
杨婆子从腰间掏出荷包,将铜钱装进荷包之后,又从怀里掏出刚刚在丹心那里拿来的帕子。
“哼,小气鬼。”杨婆子对着帕子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将帕子往地上一丢,大步往前走。
珍儿吓了一跳,拉住杨婆子说:“这个可是丹姨娘的落红,要是老夫人没有看到丹姨娘的落红,那丹姨娘岂不是……”
“管她那么多,谁让她那么小气,走,跟老夫人汇报,就说丹姨娘那里没有给咱们帕子。”
说到这句话,杨婆子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她便对珍儿说:“我怎么忘记了,刚刚若是把这事告诉苏姨娘,说不定苏姨娘给的就不是十个铜钱,走,我去追苏姨娘。”
说着,杨婆子加快了步子,珍儿在后面追着去了。
两人走后,程落容带着几个下人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她对王婆子说:“去把那张帕子拣起来。”
“是,夫人。”
王婆子把帕子拣起来之后,程落容命她将帕子收好,说不定一会儿会派上用场。
以丹居内,婆子带着两个丫鬟向丹心行了礼,婆子道:“老奴姓林,姨娘叫我林婆子就好,这两位一个叫春梅一个叫夏荷,你们两个快向姨娘请安。”
春梅和夏荷福了福身子,齐声唤了句姨娘好。
丹心打量着春梅和夏荷,上一世也是她们两个在身旁伺候,两人穿着还算整洁得体,相貌也算清纯,神情怯怯的,不过,人品嘛……
丹心在心底冷笑了一阵。
林婆子说:“丹姨娘,时辰不早了,该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了。”
“林婆子,你领我过去,春梅夏荷,你们把屋子收拾收拾。”
“是。”
三人齐声道,言毕,林婆子跟着丹心往园子里走去。
江府的园子跟传统的苏州园子大致相同,不过以江府的财力,将园子建设的低调而奢华,更传承了苏州园子的精髓,保持着传统的古典、雅致。整个园子以建筑为主体,以花木为陪衬,有亭、台、楼、阁、榭、池、假山等,将大自然的光声色和气候组织到园林中来,俨然景美如画。
只是丹心已无暇欣赏江府美丽独特的园子,随着林婆子到了富贵居,镂空的雕花窗子上面贴着精美的窗花,房屋四角各摆着一些生机勃勃的盆栽,厅内的坐椅全是上好的花梨木制成。
主座还是空着的,夫人程落容坐在客厅右侧离主座最近的位置,苏秋萍坐在程落容后面。而左侧坐着的是江玉湘,她本是妾室所生,奈何亲娘早逝,又得江老夫人喜欢,记于老夫人名下,由庶女变成了嫡女,自然也翻身成了主子。
丹心走到程落容身前,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然而也向苏秋萍行了礼之后,仍不敢落坐,等着老夫人的出现。
苏秋萍早就得到了杨婆子的消息,正等着看丹心的笑话。
没多久,凤姨娘扶着老夫人从里屋走出来,杨婆子、珍儿和几个丫头跟在后面一起出来,虽然人称老夫人,其实她还不算特别的老,不过四十多岁而已,生在富贵人家,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看起来还是非常的年轻,不过肤色有一些苍白而已。
老夫人一出现,屋里的人全都站起来,给老夫行了一礼。老夫人挥手示意让大家免礼,接着便坐在主位上,凤姨娘和下人们都站在她的身后。
丹心上前走了几步,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妾身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请喝茶。”
丹心接过林婆子端来的茶水,递到老夫人面前,哪知老夫人一把推开了丹心递过来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手背上,疼痛不已,丹心却不敢吱声,赶紧往地上一跪,强忍着痛意,镇定地说:“老夫人,妾身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老夫人指点。”
不仅丹心不敢吱声,整个厅里的人都不敢吱声,老夫人发了脾气,哪有人敢说话。苏秋萍看到这一幕,嘴角轻扬,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昨晚的气这会儿又消了不少。
“来人,把丹姨娘给我绑起来。”老夫人的脸上写满了怒意。
丹心稳若泰山,一丝害怕的神情都没有,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林婆子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作为以丹居的下人,林婆子自然是想丹心能够在江府得宠,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过看眼前这架势,林婆子除了担心丹心之外,还替自己的未来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