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月亮在云层的遮盖下只露出微弱的光芒证明它的存在,月色中一个黑影在定国候府的角落中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无法发现。
定国候身居高位却鲜少得罪人,所以他有死士却不多,守卫严密却不牢固,更何况叶澜玥的清荷居本就偏僻,因此要出府倒是简单的很。
叶澜玥站在一棵树下,身上所穿不过是平日的着装,漫步闲庭却又轻易躲过定国府的所有暗卫。
一炷香后,叶澜玥轻松到达院墙边,院墙不算高,但是院墙边却空无一物,没有借助的东西而想要攀上院墙多有困难,何况院墙边无任何东西可以遮挡身体,也是极易被暗卫发现。
皱了下眉头,叶澜玥左右瞧了瞧,最后蹲下身子拾起一块小石子,抬手手将小石子用力甩出,石子落在左手边的雪地中,发出轻微的响声,随后叶澜玥看见黑色的身影向石子落地处闪了过去。
时间不多,但是已经足够,叶澜玥嘴角闪过轻蔑的笑容,随后身子仿佛一只灵巧的猫咪,一脚登在墙壁上,一手攀上屋檐,手一发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转弯后轻巧的落在了院外,整个过程动作敏捷,悄无声息,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很好,许久未干这半夜爬墙的勾当,到还不算生疏。
轻轻一笑,叶澜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君墨尘的别院在城西,而定国府却在城东,从一般的大路行走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但是对叶澜玥来说,京都并非从未到过的地方,那些错综复杂的小路胡同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段。
胡同之中随处蜷缩着衣不蔽体的乞儿,他们才是这座繁华京都最真实的写照,那些乞儿见到叶澜玥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身上,深更半夜,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行走在残旧破败的胡同中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不少乞儿的眼神中都露出贪婪,却无人敢当着对女子做什么,因为女子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凌厉的气质,仿佛一把未出窍的宝剑,敢招惹者,死!
“几位跟了小女子一路,不如现身一见吧。”
紫衫女子身形一顿停在了胡同狭小的路上,目光凌厉,杀气如虹,黑暗之中微微的声响缓缓传来,随后五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弄堂之中,本就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而那些乞丐本早已没了踪影。
女子遗世独立,目视前方,白皙的脸颊上眼睛璀璨如星,却带着杀意,对眼前出现的人丝毫没有畏惧,轻蔑开口:“离王府的人。”
女子所说并非询问而是肯定句,离王府的暗卫曾经是她一手栽培,所有暗卫皆是死士,他们会吞下一种**来确保他们的衷心,而那种毒会让人身上带上一种极淡的味道,这是眼前这些人却并不熟悉,难道是君阡陌新培养的一批?
“姑娘好眼力。”五名黑衣人中站在最前方的男子率先讲话,声音沉稳略带沧桑。
叶澜玥微微一笑,没有减弱杀气反而更剧烈:“怎么,离王这是派你们来监视我呢,还是来杀我?”
黑衣人没有回答,但是所有黑衣人都同时握住了剑柄,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让他们有一种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他们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动作,也许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深闺小姐却要派出五名暗卫了。
巷子中的杀气越来越浓重,屋檐上厚厚的积雪仿佛也感知到了这样的气氛,亦或者是不堪压迫,总之屋檐一角的积雪滑落下来跌进雪地,发出轻微至极的声响,但这响声就仿佛是压断骆驼的最好一根稻草。
黑衣人挥剑而上,叶澜玥傲然而立,毫无畏惧,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然后在剑锋逼上胸口的刹那她动了。
身子微微一侧躲过攻来的利剑,反手扣住男人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利剑被夺,反手断喉咙,杀。
持剑而上,宝剑夹带着雷霆之风呼啸而去,贯穿心口,杀。
身子翻转,剑随人上,黑衣人偏头躲过杀招,连同另一黑衣人一起攻击,却不想女子只是徐晃一招,一只手握住不知哪来的匕首从后脑整柄没入,另一只手锁喉脖颈,咔嚓一声骨碎声响起,双杀。
最后的黑衣人脸色一白,吓得不轻,还未来得及逃离便被一柄掷来的飞剑取了性命。
绝杀!五个人就这样被女子轻松解决,而女子却连一滴血都未曾沾染,可见速度之快。
有人和她说过,想要身不染血,就必须快过血液喷洒的速度,所以她的刀从来都是最快的。
俯下身子,一脚踩住男人的脑袋,一手握住匕首,一用力,匕首便被拔了出来,顺带着些许喷出的脑浆,顺势在男人的衣服上将匕首擦干净放入靴子内侧,女子面无表情的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锦瑟,花了三年你就只能培养出这种货色?”清雅的声音从女子唇中溢出,无比的轻蔑与嘲讽。
暗卫虽然比不上当初她亲手培养的黑衣箭队,但也远盛于其他世家,如今五个人却被她轻易解决,当真是弱爆了。
事实上并非那些暗卫弱,而是她自己太强了,本就是青出于蓝的本事,再加上三年间叶家爷爷的教导,她的功夫早就远胜于其他人,那些暗卫自然不是对手。
那些人是从叶澜玥一出侯府便跟上她的,若是其他府的暗卫也许她根本不会理会,只可惜他们是离王府的人,更何况今日要见的人绝迹不能让离王知晓,那么她就只能,杀!
到达楚王别院时已经接近丑时,为叶澜玥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奴,不会说话,被人称呼为哑叔。
小院不大,哑叔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将叶澜玥引向君墨尘所在的书房,书房中微弱的烛光照亮四周,哑叔已经退下,叶澜玥却迟迟不曾进屋,在这个小院中只有书房中透出光亮,让她不禁想到那年,也是一个雪夜,一盏灯,一座小茅屋,一个人的等待,给了她一种叫家的感觉。
世事变迁,谁又能想到当日的死敌成了盟友,当年心心念念的执念成了最狠的人,当年给她所有温暖的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惊醒了正倚靠案几打盹的年轻男子,男子一皱眉,抬起头来便看到门口的紫衫少女,眼神不知不觉的变柔。
“夜路难行吧。”君墨尘打量了眼前少女几眼,紫色长裙无花无纹,青丝也只是简单的挽在脑后以玉簪固定,除此之外别无它物,看似柔柔弱弱,却又散发出几缕杀气。
“有狗当道,确实难行。”
“哦?狗呢?”
“杀了。”
叶澜玥的回答十分简单,停在君墨尘耳中却另有深意,今日在见到一生白衣劲装的叶澜玥时他几乎十分确定叶澜玥就是楚凝玥,但如今听她的话却又让他动摇。
楚凝玥是个杀手,似乎只要是君阡陌要她杀的人她都会毫无反抗的去刺杀,但是在刺杀途中,只有有可能她就会尽可能的不伤及无辜,每次都将自己弄得一身伤。
但是叶澜玥却不同,看似柔柔弱弱,但却心思狠毒,只要胆敢招惹她的人她都会一一清除,叶家的那位主母可是至今都躺在床上,只吊着一口气罢了。还有今日,母妃为难也不过是小事,她大可以找其他办法化解,却偏偏让亲弟弟受苦,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场苦情戏。
那么小,平日里又那么宠爱的亲弟弟都可以利用啊,眼前的女子委实称不上善良。
叶澜玥抬步走进舒服,找了方凳子再为自己倒上茶水,实在不把自己当外人:“你不用这么看我,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是她,不过我很奇怪,你和她不是死敌吗?为什么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失望?”
君墨尘微愣,死敌吗?也许一开始是,但是斗久了和她之间的关系也慢慢变了,很多次明明可以取对方性命,双方却都选择了手下留情,也许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了解早已超过了自己,斗,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不说这些,今日你和君阡陌动手了?”
“恩,他也在怀疑我是楚凝玥,动手只是打消他的怀疑罢了。”
“哦?”君墨尘忽然笑起来:“你对君阡陌似乎带有很浓的厌恶,当初你给我的理由是他灭了沈家,杀了你指腹为婚的沈家大公子,所以你要报复他,可是我总觉得并不仅仅如此。”
“这个理由不好吗?”
“好,可是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说了真正的原因那就等于承认自己是楚凝玥,她怎么可能说实话:“楚王殿下,当初你选择相信这个理由那又何必再寻根究底?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在同一阵线的盟友便够了,您说是不是?”
君墨尘对叶澜玥的话不置可否,目光顿时寒冷起来,缓缓沉声道:“进京数日,你已成为众矢之的,阿玥,你必须马上摆脱这种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