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变得空旷起来,尽管浪费时间,古言还是照常该回家就回家。日常生活规律除了学业方面请了大赛的长假以外,毫无出奇之处。
老师还很不放心地叮嘱她务必好好自习,像她这种借着争霸赛偷溜的学生不算少。虽然争霸赛禁止无伤弃权,但初选预赛大多不会受到肉痛之灾,很多想偷懒的学生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而大多数导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德学院期末也有学生对导师的评分制,这种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上偶遇了一次褔罗拉,多日不见,她都快忘记了这个女孩。其实本来也只是点头之交,不过是对方偶尔会来一次自来熟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罢了。
见她身边总是有一两个固定的人,本人也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想必是过得不错了。
“古言,好久不见啦。”对方先打了招呼。
无法无视,只得停下脚步驻足:“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方的意图正如她所料的那样,用相当甜美的嗓音愉快道:“忙死了。对了,你报名争霸赛了吗,有好长一段假期可以休闲度过哟~”
没有说忙什么,比她声音甜的女孩也不是没有认识,只是为何偏偏唯觉得她的言语难以忍受呢。古言笑而不语,只道了一句加油,便借口离开了去。
八字不合,亦或是对方细小的恶意激发了她埋藏在深处的小孩子气?
看来是时候长大了。
莫德学院最高等级的研究所坐立在一座美丽的庭院中。现如今都市中坐落的都是高出云表的钢铁大厦,壮观虽壮观,久了却让人感到麻木。而这座研究所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原因之一,便是它独一无二的建筑风格。
碧瓦朱甍,层台累榭。上翘的屋檐犹如飞翼,顶端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凤。钉头磷磷,又有种古时雕梁绣柱的美感,古朴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停步而观。
还未走到大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在门边。
古言:“……”
等在门外有一会儿的杰弗瑞:“我怕你提前到无法进门,看来我是对的。”
他一身研究人员的白褂,戴着一副看上去就很精密的仪器眼镜。
说着,他将手伸入一块方方正正的仪器中,只听一声温和的女音:“基因检测成功。编号YK11799301,欢迎您。如若有编外人员进入,请递交新的申请。”
这道声音只有本人听得见,也是有某种安全因素在其中。
古言忽然心底升起轻微的寒意,她皱眉,仔细观察了一眼周围——依旧是风娇日暖,姹紫嫣红。但是不妙,她的直觉感到非常不妙。
她背脊罕见地升起战栗起来。
“这里的警戒设备很高端?”
杰弗瑞手指点触着弹出的页面,头也不抬地轻描淡写道:“你现在正站在一架有点意思的分离机上。”
古言一瞬间紧缩了瞳孔。
学院的高等级研究所只有编内人员才能进入,一直神神秘秘,一点消息都能成为众人的饭后谈资,到手的都是一些难以辨别的传言。可直到今日,她才从一位编内人员漫不经心的口得知了冰山一角。
这可真是太糟了。
“您已经通过了临时验证。进入编号为三,请牢记数字,编号只有今日有效。”
能让杰弗瑞说出有点意思的评语,并不是什么能让古言笑得出来的东西。
杰弗瑞倒是对古言的敏锐感到讶异:“你直觉不错。”他赞了一句,“不用紧张,和里面相比较,这个小分离机登不上大台面。”
“……”这个人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研究所内部的装饰倒没什么出奇之处,杰弗瑞领着古言至少拐了七八个弯,转进了一扇高级材料制成的门。古言对材料小有研究,这种最新材质的门,普通的机甲没有十一二架同时朝同一个地方轰击,不可能破得了。
“这个是颜司的空间钮,这个是祖忆安的,这个红色的是胥武夏。”
进屋办正事,古言将三枚散发着不同暗光的空间钮交给了杰弗瑞,发光的空间钮是高级机甲的特征之一。这涉及空间与磁场领域,是空间系的研究课题。高级机甲的空间钮都是基因认证,除非原主死亡或主动更改主权,其他人无法驾驶有主的高级机甲。
研究所有专门搁置机甲的场所,杰弗瑞首先翻出了胥武夏的机甲。
刹那间,一架足有十七八米的高大物体耸立在二人面前。
白圭无玷。
谁都不会责怪一架机甲过分优雅,只要它同时拥有完美的性能。这架庞大的人形机器有着一气呵成的流畅线条,优美的侧视足以让人屏住呼吸。它更像是一座艺术品,无限接近于黑色的暗红能助它悄无声息地潜行于黑夜中。
十几米的机甲接近于平均高度。
进入工作模式的杰弗瑞眼底闪耀着狂热的火光:“啧啧,真是有钱。看看外壳;新型的轻质材料,最大程度保留机动性。引擎是司寇系列高配,这个改动结构绝对是大师手笔。能量源是独立设计的晶体,让我测一块……三次超热辐射绝对没有问题。”他手中的测试仪疯狂闪烁着绿光。
杰弗瑞神神叨叨地念着,自言自语,完全无视了古言的存在,也完全没有了平日狐狸般狡黠的气息。他用陶醉的神情抚摸着机甲的外部,令普通人毛骨悚然。
古言抬头望着这架机甲的头颅,设计者似乎对优雅有着执着的诠释,相比较其他机甲过于硬板的眼部,它更显柔和,竟然有几分人情味。
“有点意思。”她低笑。
下一刻她被一声低呼转移了注意力。
杰弗瑞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机甲,狂热被惊讶所取代:“这是——?”
冷峻的黑色犹如深幽的黑夜,这无疑是夜之帝王的最佳代表。它与胥武夏机甲不同的是面目狰狞,毫无精致美感可言。它配置了两把足有半身高的高热能狙击枪械,尽管没有主人操作,一点感应红点依旧代替它漆黑的双目,缓缓闪烁。
古言目露欣赏之色,她一直觉得祖忆安的机甲有种残虐的美,深得她的欢心。
杰弗瑞离得最近,被震慑得有些发晕。一直以来很少有精英会在公开场合展示自己独一无二的机甲,因为这相当于将自身的实力暴露在众人面前,而且也很浪费能量,没有蠢货愿意这么干。所以哪怕是展现技巧,他们只会使用虚拟机,要么使用随处可见的高级机甲。
这真的会是一个女人的机甲吗?
“住手!”
他下意识触碰了空间钮的启动按钮,只听得古言一句喝声,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瞪大了双眼。
“基因确认失败,身份未得到验证,进入消减模式。”
启动空间钮的人物确认错误,只听得机甲引擎短距离叫嚣转动的声响,以及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密密麻麻地从隐秘之处钻出来的数以千计的枪管,齐齐对准了忘记呼吸的男人!
这一头凶兽,正狞笑着挥动锋利的爪牙,妄图惩戒盗窃之人。
它们在聚拢能量,就像繁星,可是足以将这间实验室的一切毁于顷刻之间!
包括人!
不过是秒钟的功夫,古言一把夺过了在杰弗瑞手中摇摇欲坠的空间钮。
她气急败坏,高喊:“重新确认!”
这像是一个和平讯号,暴动不安的机甲瞬间恢复了冷静。
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线只不过是一场梦,亦或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确认重新进行中……古言,副主权人,权限级别高级。”男音声线温和,一点也没有方才冷漠的口气:“请保管好空间钮,请勿随意将宝贵的空间按钮交予陌生人。”
这该死的智能。古言眼角一抽:“你明明感应到我了——我知道你很久以前就看我不顺眼,你刚才是想顺便灭了我是吧?”
“我只是按章程办事。”
“你是刻板又怕担责的官员吗,别用那种老头的语气跟我这样解释!”差点被吓到的古言咬牙切齿,“你的性能得不到完善就去跟你主人喝西北风去。”
说罢,她恢复了冷静,将空间钮重新交予杰弗瑞手里:“你要启动最好只启动颜司的,这架机甲日常生活中脑子不好使。”
男声依旧用温和的语气:“本来挺好使得,跟你呆久了就成这样了,你开心就好。”
“……”
恢复正常的杰弗瑞看着和机甲拌嘴,脸上一点也没有虚假笑意的古言,道了声:“对不起。”
他罕见地显出惭愧之色:“我忘记了高级机甲的安全系统,差点……”
“是我考虑不周。”古言说,“我忘记去思考待在研究室忘了时间的研究者,看见他们机甲是会是什么反应了。这样,你把颜司的空间钮给我,这一次我来。”
说罢,她拿走了最后一枚墨蓝色的空间钮。
而杰弗瑞,也正迎来真正膛目结舌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