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被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伤到了。但你总有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没必要把话说绝。”明成瑾不死心的再接再厉。
艳鬼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忽然发现明成瑾的话不无道理。比如,她去不了王漠的家,因为那里有降妖师蹲守,还有恨不能食她骨髓的王蘅芜。
她可以不理会嫉妒她的王蘅芜,但不能忽视该死的降妖师,若他在,她便不能入王漠的房间,不能进入王漠的房间,王漠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盛世长歌图。
盛世长歌图,最后的希望,她绝不能让任何人阻挡其中。
她要王漠活着,是付出了她生的代价,也是她短暂的一生里做过的最痛苦的抉择。
眼下,她别无选择,只能寻求同盟。
然,他们能跟降妖师斗?不过,她是如何回到苏家的?
“你们救了我?”艳鬼斟酌,察言观色,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在明成瑾和织夏身上流转,当目光掠到他们身后的小尘时,暗叹一声,小姑娘果然不记得她了。
“我们是在街上捡到你的。那****跟成瑾出去买东西吃,逛着逛着,就撞见了衣衫尽湿的你。起初还以为你是从水里爬出来的,可一抱起你,脸色青白的你着实吓了我们一跳。我们万万没想到,朗朗乾坤下,还有人动用如此残酷的刑罚,你的皮几乎被剥掉了一层。”织夏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人会如此残忍,苦大仇深也没必要将人剥皮。幸亏那日小尘没跟着去,要不然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尘了。
“你好的挺快的,我从没见过一人,几乎掉了一层皮,不到两日便完好如初,新生的肌肤虽不是光洁如玉,可也是一层好好的皮。”明成瑾不痛不痒地说道,“几年前,我曾不小心遭人暗算,被人打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在床榻上躺了半个多月才能下床。你的伤比我严重得多,恢复的更快。”
织夏听到明成瑾说起过往的惨烈,他脸上却不露伤痛之色,好似过去的都已过去,他全然不放在心上,又似那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跟他全然无关。
织夏心中一痛,她和他错过的十年,到底隔了多少事,他在她音信全无的时候,是如何挺过难关的。
关于他过去的一点一滴,她都想知道,然,她熟知明成瑾的脾气,他素来不喜将苦挂在嘴边。
他善于隐藏自己的伤痛,就像受伤的小兽,找不到依赖的怀抱,在深夜里躲起来,默默地****自己的伤口。
他的坚强,让人心疼。
她不动声色地握住明成瑾的右手,紧紧地抓着,明成瑾捕捉到织夏眼中的不安和心疼,他笑了笑,了然地伸出手,长臂一揽,美人入怀。
两人当着艳鬼的面,亲亲热热,眉目传情,深情款款。
小尘眨了眨眼睛,心说,有必要搞得人尽皆知,非要所有人都目睹贤伉俪恩恩爱爱的场面么!
目光流转处,恰好扫到艳鬼的黯然和神伤,小尘又看了看吃了蜜的织夏,两相比较,小尘觉悟了,她定是为情所伤。难道她一身的伤,跟那个人有关。
一想到这儿,小尘忍不住跳了出来,忽然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大人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猜的。
明成瑾和织夏相视一眼,又瞅了瞅一边傻乐的小尘,扬了扬眉毛,道:“小尘,你该吃药了。”
小尘哀怨地看着明成瑾,明成瑾坚定无比,织夏瞪着她,意思很明显,她若不好好吃药,就得滚回帝京,跟顾綦两人守着大宅院,渡过漫漫冬季。她无比伤心地离开,蹦蹦跳的去找顾綦喝药。
目送小尘后,转身不见了艳鬼,两人前后脚步入艳鬼的房间,苏瑶仍在睡觉,而艳鬼已坐到软榻上,盛世长歌图在桌案上摊开,看起来跟别的名画差不多。
但不知为何,艳鬼的眼睛一直盯着盛世长歌图,看着它的模样,好似里面能跳出个人来似的。
久久,艳鬼才说了句,“我想回到王家,可降妖师在那儿,我回不去。”
“你是从王家逃出来的?”明成瑾问,心中越发笃定艳鬼便是苏瑗的事实。
“我在王漠的房里昏倒,醒来后便到这儿了,我怎么可能从降妖师手中逃出来。”艳鬼也诧异,他们是在街上捡到她的,那又是谁救她出王家的呢!既然救了她,为何又把她扔在大街上,不顾她的死活呢!
起初,她想到了柳树精,可柳树精跟她那么熟,自然是不余遗力地帮她,而不是在途中扔下她。
看来,有人在暗中帮她,至少有人不希望她在降妖师手中烟飞灰灭。
“王漠的病很奇怪,王家请遍了城里的医者,没有人知道他的病因病症,只说是中邪了。他的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明成瑾置疑的语气令艳鬼暗暗不爽,她跟王漠是什么关系,她关心他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害他。笑话,害了他,还去找老神仙救人,这不是找罪受!
艳鬼把脸一扬,倨傲的不可一世,朝着窗外的含苞待放的秋海棠,出神。
明成瑾手中捏了把汗,苏瑗有个习惯,有人说了她不爱听的话,或是冤枉了她,她就会摆出高姿态,让他人仰视她,然后她轻蔑地对那人不屑一顾,本姑娘不会让小人得志的。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尴尬,织夏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睡醒的苏瑶唤了一声,“瑗瑗。”
艳鬼脸上的冷漠倨傲之色瞬间碎裂了,她为苏瑶在心里留了个心软的地方。艳鬼起身,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毛毯,将毛毯轻轻地盖在苏瑶的膝上,柔声道:“姐,你醒了,我好久好久没有听你喊我瑗瑗了。”
艳鬼在苏瑶面前撒娇撒痴,苏瑶脸上漾起淡淡的笑容,摸了摸她乌黑的丝发,眼中透出柔和的光芒,她抱住了半蹲的艳鬼,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艳鬼的头上,轻柔的语声有温暖人心的力量,“瑗瑗,即使所有人都不相信了,我依然相信你是我的瑗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