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雅意久久地凝注柳丝丝,轻佻地捏着柳丝丝的下巴,眼睛露出猥琐的光芒。金雅意恶心自己一把,腹诽自己八成是得了重病,一种无可救药的病。
估计她这一行为,跟她爹心中的名门淑媛形象,隔着千山万水。
更何况她为不引人注目,穿了一件极为难看,皱成一团的青衫。
外加,金怜的馊主意,发善心帮寺庙里的火夫搬后山上的柴火,弄得一身木屑。
金怜美其名曰:“日行一善。”
这、这跟拦截柳丝丝有什么关系?
罢了,她从小就没在口头上占过金怜的便宜。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一睹芳容。
可惜人家貌似天仙,冰清玉洁,她却不是赏花惜花之人。
在清静宁和的寺院里虏获柳丝丝后,两人慌不择路,一个劲儿地往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后山跑。
这条羊肠小道还是方才做好事的时候,跟着火夫走,才发现的。
没想到,两人心照不宣地扯了柳丝丝就往小径跑。等到人语声远去,脚步声消失,才顿住脚。
金怜拍了拍柳丝丝的脸颊,在她耳边大喊一声,“喂!醒醒。”
柳丝丝依然闭着眼睛,动也不动。
金雅意担忧的目光撞入金怜的眸瞳中,紧张万分,“她不会被你打死了吧!细胳膊,细腿的,力气蛮大的。”
“人家是千金小姐,吃了我一棍子,弱不禁风的昏迷不醒,我有什么办法?”金怜受不了金雅意无心的指责,喃喃低语,轻语声足够飘入金雅意的耳中。
金雅意抬眼看着她。
“用冷水泼醒她。”
金怜转身,走了两步,顿住脚,回头道:“小姐,我没木桶。”
金雅意眉心微皱,咬了咬朱唇,切齿道:“真是麻烦,我可不想对着一死人说话。”
金怜灵机一动,一语道出解决办法。
金雅意和金怜迫于形势,再次搬动柳丝丝,一步一步移向山涧里的小溪,累得腰酸背疼,转了七八个弯后,重见天日,缓缓流淌的小溪像流进她们的心田,滋润了她们,心烦气躁已烟消云散,只余淡淡的安宁。
金怜手脚伶俐,力气大,拖着沉沉的柳丝丝趴到溪水边,按下她的头,猛地扎进冰冰冷冷的溪水里,过了一会儿,才拎起柳丝丝。
昏迷不醒的柳丝丝睁着朦朦胧胧的双眼,看见打扮古怪的两人,咕哝了一句,“是你们救了我?”
树林里一阵安静。
金雅意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是不是被敲傻了?明明是我和小怜打晕你的,你怎么反当我们是救命恩人。我是坏人,坏人知道么?”
金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家大小姐一开口就令人无语。不愧是“一语惊四座”的个中高手。
柳丝丝怔了怔,清醒了几分后,追问道:“二位费尽心思抓我所为何事?若是缺钱,我把身上的首饰双手奉上就是。”
敢情把她们俩当成抢劫为生的贼人,她们就那么缺白花花的银子?
金雅意瞪了柳丝丝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告诉你,本姑娘今日是来劫色的!”
柳丝丝不怒反笑,道:“你是金雅意?”
金雅意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
柳丝丝扑哧一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不曾想却猜对了。”
正是金雅意的震惊给了她肯定的答案,而金雅意也从柳丝丝的话中,稍稍明白她为何不猜别人,反而猜测她。
果然是这段时日黏慕容枫太紧了,任何风声都能传入千家万户,连幽居深闺的柳丝丝都知道她的大名。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姑娘,你如今看到我长什么样儿,也该死心了吧!”柳丝丝不动声色地说。
金雅意怒目而视,不就是长得比她好看,肌肤比她的嫩白,语声比她的柔软,难道这些就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柳丝丝未免也太托大了点,仰仗自己受宠,对她人漠然冷视,太岂有此理了。
再怎么说,柳丝丝有她大胆?敢追着慕容枫到处跑?对他说“喜欢”二字?
“你也不看看落在谁的手里,就敢乱叫乱咬!”
金雅意是将门虎女,洒脱不羁,又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对父亲的训示洗耳恭听。与此同时,也听惯了将士们的粗言粗语。因此,她恫吓他人的时候,也带了三分威风凌厉之气。
“我不会用什么银针钢针对付你,你只要立一份契约书,保证自己以后不再纠缠慕容枫,我就放了你。”金雅意冷冷道。
“你以为我立下字据,慕容枫便对我死心?”
柳丝丝不以为然,对金雅意天真的想法嗤之以鼻,世家小姐养的不食烟火气,连喜欢人都大张旗鼓,还幼稚地用一张白纸逼退她。真不知是该夸她天真无邪,还是无知小姐。
若是换成她来拔掉绊脚石,绝不会那么费力。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金雅意见柳丝丝愣愣的,粲然一笑,道,“怎么,你怕了?”
“怕?笑话,到时自取其辱的可是你。”柳丝丝十分笃定,
金雅意笑笑,“那还等什么?立字据。”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素白的纸,摸了半天,始终没有摸到早已准备好的螺子黛。糟了,盒子掉了。
金雅意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望定她的金怜眼中,金怜心说,难道真应了老爷的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金怜干脆利落地拔下发上金钗,抓过柳丝丝的右手,狠心地刺破她的食指,柳丝丝吃痛,大叫一声,怒瞪心狠手狠的金怜,甩手一个巴掌,道:“金雅意,你家下人都能爬到主子头上的?”
金雅意也被金怜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她是为了自己,也就不大计较她偶尔的逾矩之举。
望住她印着红痕的脸颊,怒从心头起,反手给了柳丝丝一个响亮的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四下无他人的树林里,异常响亮。
“她的主子是我,你算哪根葱,竟然打我的丫鬟。她不懂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一丘之貉。”
“你写不写?”金雅意发狠地说。
柳丝丝摄于金雅意将门千金的威仪,匆匆写下十来字,鲜红的字触目惊心。金雅意不待字迹晒干,匆匆纳入袖中,拉了金怜便跑。
柳丝丝见金雅意扔她一人在荒郊野岭,在她们身后大喊大叫,奈何金雅意和金怜都想及早摆脱柳丝丝这个包袱,脚步生风,逃得无影无踪。
大家闺秀如柳丝丝怎跑得过出身将门的金雅意。
而危险却悄悄来临,被柳丝丝的叫喊声吸引而来的三个尾随在后的山贼,看她孤独一人在山间乱闯,鬼主意油然而生。
又见长得娇艳若滴,面似芙蓉,一双桃花人十分勾人心弦,雪色肌肤,红红的唇,令人忍不住狠狠地咬一口,心痒难耐。
色心一起,他们从阴影中窜出,堵住柳丝丝的去路。
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惊得柳丝丝面如死灰。
不盈一握的柳腰缠上一双粗手,柳丝丝拼命挣扎,腰间的手箍得越发紧了,喷薄在耳后的热气令人憎恶……
耳边难堪的笑声,凌乱的丝发,散落一地的衣裙,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身子撕裂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远去。
她,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