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为何不撞南墙不回头呢!
原因无他,金家祖上出了位冲冠一怒破山河的猛将。
因祖上的功德,他们子子孙孙受益匪浅,日积月累,自视高人一等,遂不将皇族以外的人放在眼里。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皇家的大恩人,当然与众不同,享受不一般的待遇。
也是子孙不肖,那位立下赫赫功劳的先祖,比起他们,反倒谦虚卑微得过分。一不邀宠,二不出头,三不恃宠而骄。
合该李公子倒霉,心高气傲的他,看着悠然喝水的慕容枫,怒火中烧,冲动之下,一把抓起茶壶,倒了慕容枫一脸一身的水。
事发突然,连左北北也来不及阻挡。
他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管他是谁,先让自己爽了再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左北北,他见那壶水淋在慕容枫身上,就像浇在自己身上一般。他不由分说,一脚踢飞李公子,众人只见一道弧线划过眼际,湖面溅起大片水花,李公子狼狈地在水中扑腾,还不忘咒骂。
刚爬上船的打手一见李公子落了水,哀嚎一声,纷纷下水救人。
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不远处的一叶孤舟,等李府奴仆架起浑身湿漉漉的李公子回到画舫上时,那孤舟的主人也到了画舫。
李公子与来人一照面,灰暗的眼睛登时亮如闪电,他推开搀扶他的家仆,扑向来人,声泪俱下,有声有色地说道:“世伯,你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出气。那人不把李家放在眼里,蔑视李家在北郡的地位和威严,当众挑衅侄儿,逼侄儿喊他大爷,还把侄儿扔进湖里。他、他跟侄儿抢人,还出言侮辱金家,说金家是没落家族,不足为惧……”
李公子恶人先告状,顺带添油加醋,抹黑慕容枫。
慕容枫怡然自得,金将军进来的时候,他正把玩手中的扇子,听到动静,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无视人到这地步,自然引得金将军信了李公子的话三分。
金将军本来是不大信李公子的颠倒黑白,然,受了慕容枫目中无人的刺激,自知面子受损,他当然要给慕容枫一个下马威。
“你是何人,骂我金家作甚?”金将军声如洪钟,掷地有声,多年来积累的将军威仪慑人,凌厉的眼风一扫,其他人忙不迭地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尽量将自己移向角落里。
唯慕容枫和左北北不以为意,连嚣张刁蛮的粉衣女子都吓得缩了缩头,别过头。
金将军的目光在粉衣女子的脸上停留片刻,欲发作却按下心中怒火,不动声色地看住坐在椅上的慕容枫,道:“小子,好猖狂,我金某从出生到现在还从遇见一人如你。”
“金将军,令尊可好?”
问话的是慕容枫,他抬头的刹那,一双勾魂摄魄的黑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似笑非笑,朱唇微抿,扬起的嘴角勾出一个无声的讥讽。
金将军看清慕容枫的容貌后,身子怔了怔,依礼向慕容枫请安问好。
金将军的一拜,看得李公子心惊肉跳,他喃喃自语:“这混小子,竟是个王爷。”
话刚说完,人便晕了过去。
是夜。
李公子负荆请罪。
慕容枫笑笑。
左北北引着李公子到莲池,慕容枫漫不经心地问他,“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我踢你下去?”
别无选择,李公子视死如归,脱下外衣,乖乖地步入莲池,挺身傲立犹如冬日的松柏。
你看,骨气有时候是被逼出来的。
金尊玉贵的李公子在莲池中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在八角亭中悠然看书的慕容枫似乎忘记了这人。
天公不作美。
大雨倾盆而下,雨下得越来越大,瓢泼般的大雨打在身上,似在一条条鞭子甩在身上,横扫四肢,李公子吃痛地皱了皱眉头,但始终没有说话,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说。
风趁机肆虐,刮得枝叶犹如大海中的浮萍,东倒西歪,倾斜不稳。
“小北,你看他能坚持多久?”慕容枫不痛不痒地问着,好似在看一场明知结局却不知过程的折子戏。
“宁折不弯。”左北北言简意赅。
慕容枫的眼眸清冷得黑不见底,一抹精光一闪而逝,啪地一声,扔下手中书,起身,伸了伸懒腰,不在意地说道:“无趣。”
话完,便出了亭子。
左北北见慕容枫不顾大雨淋刷,心急火燎地拽住慕容枫的衣袖,冷声道:“这么大的雨,也不撑把伞再走。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到底演给谁看!”
慕容枫心中一痛,左北北的焦虑和关心是温暖的良药,眼里涩涩的,脸上温温热热的,顺着脸颊而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反正此刻清泪如水,借着雨水的掩护,左北北自是看不到慕容枫眼中翻涌成海的情绪。
他从左北北手中挣脱而出,满不在乎地道:“淋雨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大题小做?我身子骨好得很,你别诅咒我。”
慕容枫翩然而去,留下的左北北惊怒交加,一口气血堵在咽喉处,几乎要了他的命。
李公子昏昏沉沉之际,某人捞起了淋得狼狈不堪的他。再次醒来时,睁眼看到的便是熟悉至极的床帐,身上盖得是绵软绵软的锦被,美丽丫鬟侍立在侧,一看他醒来,忙不迭地递上汤药,向老爷夫人报信。
他是活过来了,却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慕容枫,算你心狠,你够狠绝的。
李公子将养生息的这段时日,慕容枫流连风月场所。只不过,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沉溺温柔乡。
那位粉衣女子一见他进入风月场所,便挥鞭打人,而且每次都朝着慕容枫甩鞭子,直打他抱头鼠窜,蹦出风月之地才罢手。
身为慕容枫贴身侍卫的左北北,起初还帮慕容枫挡几下,但挡的次数多了,他似乎明白了粉衣女子的用意,也不出手制止她的鞭打,反倒作壁上观,笑着看慕容枫被粉衣女子追着打。
日子一天天飞逝,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
慕容枫和粉衣女子之间那点事成了北郡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