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湘神医可在?”
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轻声询问在园子里踢毽子的小尘,他诚惶诚恐的模样,小尘顿觉自己是神医身边重要的配角,看来人把她很当回事儿,她也很客气地回答:“湘姐姐在替我爹看病,现在不方便见客。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到大厅里喝杯茶等湘姐姐出来。”
中年男子一听西门湘在家,心急如焚的他一把推开挡在道上的小尘,想也不想地提脚往里走。
小尘被他推得踉跄,一站稳脚跟,立刻追上去,撑开双手拦住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没有湘姐姐的同意,谁不许乱闯乱入,否则,后果自负。”
小尘孩子气的模样,却说着威吓的话语,难免有些底气不足,若是换做明成瑾来说,又是另一番光景。
中年男子见小尘还是个孩子,也不多计较。此时他满脑都是他家少爷的伤势,哪有耐心哄骗一个小丫头,当下他就拉下脸,恫吓小尘道:“你知道我谁么?”
“进了此门,无论是谁,都得遵守湘姐姐的规矩。你进门的时候,难道没有看见大门口挂着的木牌子,上面可是罗列了三条规矩,若是符合其中的一条,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流.氓强盗,湘姐姐一律不治。”
小尘翻脸比翻书还看,见中年男子对自己恶语相向,西门湘又在替明成瑾治病,她当然不能随便放他过去,更何况此人还得罪了她。
中年男子顿住脚,静下心来思索小尘的话,西门湘确实立了三条不治的规矩。他被小尘这么一阻挡,方才的满不在乎立即转成虚心求教,“那请姑娘替我传达一番,我家少爷病的实在厉害,老夫人为了少爷的病都哭晕了好几次。少爷是家中独苗,老夫人宝贝得紧,麻烦姑娘通报则个。”
小尘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心想哪个来求医的人不是把病人描述成病入膏肓的样子,五分真话五分假话的又哄又骗,唯恐湘姐姐不去救他,但故意拖延时辰不去救病人,也不是件厚道的事。这么一想,小尘想通了不少,连忙笑着应承下来,“我这就去替你知会湘姐姐一声。”
不料,小尘刚走了一步,半掩着的院门被一群粗鲁的人一把撞开。
一群人闹闹哄哄地闯进院子里,直嚷嚷:“湘姑娘,湘姑娘……”
“喊什么呢?没看见这里是医馆,吵吵闹闹的不怕惹人嫌。”小尘不满地叫道,十足十地撑起泼妇骂街的架势。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瞪圆了眼的小尘,又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纷纷攘攘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中年男子平和的目光骤然一缩,小尘夹在两方人马中间,自然最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潮涌。
一位青衣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看着中年男子疑惑道:“原来是玉管家,幸会,幸会,难道你家少爷又不行了,病的下不了床?这个月都第几次了,还这么折腾湘姑娘。湘姑娘医术精湛,唯独救不了你家少爷,我看玉少爷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你还不回去劝慰劝慰林老夫人,省得老夫人到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伤心不能自拔,一口气喘不过来……”
玉管家怒喝一声,道:“方牧春,你不说话会死啊!一出口就咒人死,敢情是你家少爷调.教得好,才养出你这般人才。呦!躺在木架上的是谁啊!莫不是金少爷?他昨日不是活蹦乱跳的,今儿个怎么就奄奄一息地躺在板上动也不动?”
“玉落沙,你敢侮辱我家少爷?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方牧春厉喝一声,身后的家丁亮出一片刀光,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咒骂我家少爷和老夫人,我就可以充耳不闻。我骂你家少爷几句,你就横眉竖目,想剥了我的皮是不是?”
玉落沙被方牧春激出血性,说到激动处,声音想得连街道上的行人都耸然一惊,熟悉金玉两家恩恩怨怨的人,识趣地一溜烟逃走了,免得两大冤家斗殴,不幸殃及无辜池鱼。
“扒你的皮,也得看老子愿不愿意,高不高兴。若是你犯贱,想要我虐待你一番,我还是乐意效劳的。”方牧春怒极反笑。
“牧春,你又跟他怄气。不是来找湘姑娘的么?你到底还要不要请她给我治病。”气若游丝的金少爷费力地从嘴角挤出一句话,阻止方牧春继续找玉落沙的麻烦。
轻飘飘的声音一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识相的闭了嘴,这才想起是来请西门湘的。
说时迟那时快,方牧春和玉落沙似天生的冤家,两人飞快奔向大厅,却扑了个空,四目相交,瞬间分开,玉落沙趁方牧春怔楞的刹那,重新回到小尘身边,要小尘说出西门湘在哪个院子里。
小尘好整以暇地说道:“经你们方才的一番大动静,湘姐姐早就不耐烦了,你看,立在花架下的不是湘姐姐是谁?”
方牧春毕竟比玉落沙年轻,闻言转首,望见面色不悦的西门湘,立马窜了过去,讨好地笑道:“姑娘,我家少爷病重,烦请你医治一下。”
“方牧春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进来请湘姑娘的,怎么被你捷足先登了?”玉落沙恨声道。
方牧春是何等机灵的人,一下子就抓住玉落沙话里的错处,“你不也说我捷足先登?我家少爷都抬进来了,要治也得先治我家少爷。”
“小姑娘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我先来的?”玉落沙转而问小尘。
小尘点了点头。
“你老糊涂了,从西门府到玉府要一刻钟,我家少爷在这里,湘姑娘一伸手就能碰到。”方牧春回道。
“你们吵够了,再过来找我。我还要去采草药,恕不奉陪。小尘,织夏找你。”西门湘满不在乎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