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尽,一转眼又是夏夜。
织夏坐在玉阶上看星星,璀璨的星辰,一闪一闪的,好像要跟她说话一样。
她记得小尘最喜欢在夏夜里看星星,每次都赖在她怀里,看着天空发呆。
小尘离开已经七个多月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她竟然熬过来了。
想来,今夜小尘也会抬头看星空吧!
毕竟,这是她们母女二人共同的回忆,小尘是长情之人,她不会忘记那么多个夏夜,依偎在她怀里,仰望灿烂星空,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每当她想念小尘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天空,也许小尘也在他乡仰望头顶的苍穹,想起异乡的母亲。
少了小尘的家,安静多了,热热闹闹的日子一去不回。虽然,明成瑾经常来闹她,但是,缺了小尘,到底有些不同了。
她不说,他也不说,两人默契地不谈论那个回家的孩子。
夜里,萤火虫满天飞,点亮了漆黑的院子,一只一只的虫儿,飞来飞去,好不自在。
织夏扑哧一笑,好老土的法子,想到用萤火虫哄她开心。
不过,以明成瑾这破脑袋,想出这么有情趣的方法,织夏还是很满足的。
“好多虫儿,它们打哪里来的?”明成瑾沐浴在月光中,缓缓走近织夏。
织夏推了推明成瑾的肩膀,指着满天的萤火虫,说:“原来,它们是自个儿跑来的。害我白欢喜一场,误以为是某人送的礼物,我还傻乎乎的乐个不停。”
“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明成瑾故作大吃一惊,“看来,制造惊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竟然听信某人的良策,跑到山野之地,捉虫儿。”
“啧啧,自己木鱼脑袋不开窍,还怪老娘的法子不灵验。要你捉萤火虫,就抓萤火虫,你就不会把目光放远一点,加些别的有趣的东西进去,营造一个令人一生难忘的良辰美景,亏你还经常出入秦楼楚馆。”说话的自然是织夏的租客白紫妍。
织夏平时虽刁难明成瑾,时不时地泼他冷水,可她也是护短之人,她也可以指着明成瑾的脑门儿骂他,但别人不行。
“你出的主意?不会当年瞿秋越用这招追到你的吧?”织夏问。
白紫妍明显一愣,她翻了个白眼,骂一声白眼狼,一时气急,又想不出话来反驳织夏。
瞿秋越是她的软肋,而且当年瞿秋越确实是用一屋子的萤火虫收买了她的心。想想就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被一屋子的虫子给攻破了呢!
说到底,还是瞿秋越奸诈,趁她伤心不已的时候,百般殷勤,温柔呵护,润物细无声,她慢慢沦陷在他的温言温语中。
思及此,瞿秋越着实可恶,太有心计了,她这头小白羊就入了狼口,一失足,半生幸福就在他人手中。
可恨,可恨。
自从瞿秋越得到她后,人也变得懒散,不像先前那样对她事事顺从,小心侍奉,万分呵护。
反而是她,很没出息地追着他到处跑,他去哪儿,她就跟到哪里。
反了,反了,完完全全的反了。
到如今,她暂居在织夏家,还时不时地派丫鬟去打听他的消息,生怕他跑得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
堂堂一国公主跟一个侍卫长私奔,说出去多丢皇家的脸面,可她不在乎,顺从本心,连夜卷带细软,跟瞿秋越逃了。不仅逃离熟悉的故土家园,而且贯彻到底,父皇一日不承认他们,他们就继续在外飘零。
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也为五斗米折腰。
起初,逃出皇宫,白紫妍身上多得是银子,可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花起钱来图个痛快,这真是花钱如流水,没过三年,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当掉了,若不是裴儿私藏了细软,没准他们还真得饿死街边。
凭着这些微薄的金银,他们撑到了帝京,入住织夏廉价的大院。
瞿秋越也不好意思都花白紫妍的银子,一路上,眼睁睁地看着白紫妍吃苦,却从不抱怨过他一句。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瞿秋越不舍得白紫妍吃苦,苦思冥想一日后,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说当刺客来钱快,他打算当一名刺客。
但是,他的主意被白紫妍一口否决,凌厉的目光一瞪,瞿秋越马上改口,说出下文,他要当赏金猎人,在瞿秋越的坚持下,白紫妍妥协了,前提是他不许受伤,一旦伤了自己,她是不会再让他涉险的。
在瞿秋越的再三保证下,白紫妍终于放开瞿秋越,算是同意了。
所以,白紫妍现在越来越难以见到瞿秋越了,他总是在忙,忙得昏天暗地,整日整夜地查案子,一年到头,他们相聚的日子,还不如在皇宫里碰面的次数多。
白紫妍悔青了肠子,可是瞿秋越却渐渐喜欢上当赏金猎人的感觉,每次揭开谜底,都带有丝丝欢喜和释然,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是力量,一股正气在身上逐渐膨胀,似要将自己的心肺炸开。
与此同时,他也很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那样狂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的心飘飘然的,原来,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之人,也不是只懂得风花雪月的侍卫长。
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这一切白紫妍都不知道,她唯一感觉到的,便是瞿秋越离她越来越远,她也渐渐看不清当初木讷的侍卫长。
因此,裴儿一探听到瞿秋越的下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他留下来。
如今,给皇族抹黑的她,只剩下瞿秋越和裴儿可以依靠了,她不想失去他们。
突然被织夏的无心之语戳中心事,她一时恍惚,所谓的伶牙俐齿不见了,她恼羞成怒,头一甩,“不告诉你。”
“幼稚,这么明显的话,你也应得出来。白紫妍,你没跟瞿秋越闹别扭吧!今早,我去买豆腐花的时候,看到瞿秋越窝在墙角喝酒,手里是一包枣泥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