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没有人聒噪,自然是清静许多,然而,一旦热闹惯了,忽然变得宁静,总有些惆怅。
以前巴不得唐云轩滚得越远越好,可是他突然不告而别,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飞走了,再也抓不住。
白非凤非常专注地撕花瓣儿,万绿丛中一片红,从远处看过来,这片红色的汪洋格外触目惊心。
白非凤很少有这种少女情怀,当他扮演弟弟时,由于太投入了,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的事实。
若不是死缠烂打的唐云轩介入他的生活,无端引起莫名的情愫,他大概只有来葵水的时候,才会坦然面对自己是个女人。
多希望回到从前,回到没有唐云轩的从前,这样,他就不会那么患得患失,小心猜疑,唯恐有人来跟他抢一件重要的宝贝。
白非凤正在心里念叨唐云轩,等到他本人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反而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
难道祈祷都是那么灵的,一说起他,他就千里来相会了。
唐云轩用食指弹了弹白非凤的额角,似乎有些不满,“想什么呢!这两天又做什么坏事了?我大老远的就听到学监骂骂咧咧的,好像他放在厨房的鸡腿被人给偷走了。到底哪个贪吃的家伙,连学监的东西也下得了手。”
“我们吃青菜豆腐,他倒好一个人溜进厨房开小灶,烧一大堆的鸡鸭鱼肉。他不该以身作则么?好歹我们都是他的学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福同享,才是我们的好学监。给他留了一点骨头喂狗吃,你瞧,我们多有良心,特别眷顾他养的狗儿。”
白非凤说得眉飞色舞,满脸阴云在见到唐云轩时,早已烟消云散,心情好得出奇,耀眼的微笑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仿佛一朵璀璨的烟花绚烂了天际。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云轩觉得此刻的白非凤,格外娇美。褪下玩世不恭的外皮,裹在里面的是一张清秀的娇颜,此刻,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白非凤不管怎么变,他都是他的白非凤。
白非凤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一抹可疑的红色爬上耳根,他没话找话地说道:“你去哪里了?说不见就不见,你不知道这样很让人心烦么?”
唐云轩手臂一探,揽他入怀,咬着他的耳朵说:“总算学会关心我了。”
热热的气息喷在白非凤的耳朵,脸颊上,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唐云轩见白非凤一副傻傻的样子,难得平日里小心提防的他,也会有失神的时候,他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神游中的白非凤忽然被一片黑影笼罩,冰冰凉凉的唇片贴在朱唇上,从未有过的新鲜感淹没了理智,脑子里空白一片。
白非凤被吻得意乱情迷,忘乎所以,他本能地抱住唐云轩温暖的身子,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唐云轩似乎明白白非凤的意思,疯狂般的吸吮他的唇舌。
好不容易唐云轩放开了他,不再肆虐他的樱唇,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双唇竟被唐云轩给咬破了,白非凤马上露出凶相,恶狠狠的目光似要在唐云轩的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唐云轩看到小女儿态的白非凤,哭笑不得,方才还情投意合,这会儿是翻脸了,看来,脸皮不太厚。
“自作多情,谁稀罕你出现。不过是一群贪吃的家伙,整天在我耳边念叨你。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个冷漠无心的家伙,只知道向你索求东西,不知道感恩。”白非凤说得极其不自然,此话半真半假,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为了掩饰早已翻江倒海的心,他后知后觉地说道,“你、你竟然轻薄一个男人?”
“你是男人?别人看不出来,不代表我也眼瞎。若你不是女的,我没事干嘛献殷勤,好吃好喝的照顾你,还为你跑前跑后的拉拢同窗好友。我又不是大善人,没必要天天施恩,得人心。”
唐云轩说得风轻云淡,白非凤听得面红耳赤,手指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气呼呼的干瞪眼,跺了跺脚,拔腿就走。
原来,他那么努力的在唐云轩面前装,唐云轩一直不点破,欣赏他拙劣的演技,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掩护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一定觉得很可笑。
一念至此,白非凤忽觉唐云轩很可恶,可恶得过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白非凤不喜他的了然于胸。
唐云轩几个起落,便拦住了疯跑的白非凤,躬身道歉,“对不住,我该早点说破的。”
“你太有心机了。”一个蠢蠢欲动的念头似要从嘴里冒出来,白非凤急忙按下心中的妄念,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白非凤,你不能一句话就判了我死刑,你也不能一笔抹杀我之前对你的好。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过是陪你玩女扮男装的游戏,你至于斤斤计较到翻脸不认人。”唐云轩道。
“我不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让侯爷失望了。”
白非凤一把甩开横档在胸前的手,想尽快逃离此地。唐云轩便纵身去追,却见白非凤脚步一停,迎面一击,身子还在半空中的唐云轩险险地避过这一招,后背却撞上了假山。
唐云轩狼狈地滚了下来,白非凤傻了,他熟知的唐云轩功夫厉害得狠,身手极为敏捷,可现在,生生地被他打落。
难道,他受伤了?
心里的念头刚发芽,白非凤已摒弃前嫌,不管不顾地飞向倒地不起的唐云轩,故作镇定地说:“唐云轩,别在地上装死,你的小把戏瞒不过我的双眼。”
“谁有心情跟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是真的起不来,你扶我一把。”
唐云轩颤颤地伸出手,脸上的表情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的手身在半空中,白非凤理都不理,兀自扯开唐云轩的衣衫,撕扯间,白非凤隐隐约约的看到纵横交错的鞭痕,他的心猛地沉入深渊,是谁下得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