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萦城。
“阿娘,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呢?”陆扬望了望身边那个本该属于陆离的椅子,现在却空荡荡的,有些失望的放下了筷子。
“快了,你姐姐说只去几天的,不要着急。”
母亲有些心疼地看着已经好几天闷闷不乐的小儿子,举筷为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笑道:“阿娘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快吃吧。要是你姐姐回来看见你瘦了就不喜欢你了。”
陆扬闻后,瞪大了眼睛:“真的吗?可是姐姐上次还说我该减肥了呢。”
“她逗你的,快吃吧……”
母亲有些担忧望着门外,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父亲仍还在外面的酒店里忙碌着,不时朝门口瞅几眼,好像这样就能第一个看见女儿满脸微笑的站在门口,笑道:“我回来了!”。
对于女儿没有与自己商量一下就离开,他心里是三分气恼,三分担忧。不过这连续几天过去了,这心里,只剩满满的忧愁了。
虽然陆离独立的早,话也不多,比起同龄孩子还是比较成熟的,但是无论如何,在他这个父亲心里,她还仍是个孩子,这第一次离开从小生活的白萦城,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地方睡,是否吃得饱,是否受人欺负,是否……想着想着,父亲不由自主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白萦的上空,天蓝色的夜幕上满月如镜,散发出幽幽银光,洒进慢慢寂静的白萦城,洒进这渐渐变得清清冷冷的小酒楼,将如水的愁丝浸入这人间相思者的内心深处。
月光下的白萦,一定如记忆中那般朦胧美妙。
陆离坐在河滩边的草地上,默默地想着,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容。
因为考虑到在森林里过夜的会有危险,陆离和落瞳瞳最后决定就现在这河滩边上睡上一宿,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瞳瞳,你去过白萦么?”陆离慢慢在草地上躺下,微微闭着眼问。
落瞳瞳正蹲在河滩边愣愣的望着水里月亮的倒影,听见陆离说话,随后慢慢走了过来,在陆离身边坐下。
“白萦……没去过。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是我的家,一个很美很美的小城……”
“是么?那下次一定要和师傅一起去看看啦。”
落瞳瞳说完转头去看陆离,只见她的脸在月光下更加的白皙柔美,双眼微闭,黑而长的睫毛,在淡粉色的眼角,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鼻子高挺,嘴角划出优美的弧线。
落瞳瞳内心不禁有些微微的震撼,眼前这个女孩,虽没有倾城绝色,却给人一种淡然清水般的美感,不可亵渎。
“师傅,你的家人支持你独自一人出来寻师吗?”
“嗯……我只说去拜访一位老先生求教点魔法知识。”
“哦。”落瞳瞳想起自己的父亲母亲,不禁有些惆怅,“不像我的父亲母亲,他们既不讲理又很迂腐。”
“嗯?”陆离有些好奇。
“她们从小就让很多佣人管着我,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只能呆在房间里,还逼着我学这学那,我根本不感兴趣,前几天……还说再过两年要把我许配给典乐东城的陈氏酒楼的儿子……”
“说是为我好,其实还不是自己想扩张酒楼,需要陈家帮忙。师傅你说,有这样的父亲吗?为了几个臭钱,就要把女儿给卖了……”
陆离听完,有些惊讶,原来以为是落瞳瞳任性,才不顾父母从家里逃出来,这么一来,确实她的父母做的有些过分了。比起她,自己的爹爹可就好多了。
“其实我的父亲也是开酒馆的。”陆离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想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吐露出心中多年的纠结。
“从小我就觉得我的父亲根本不爱我。他从不抱我,也很少在言语上关心我。他每天都冲着他的酒客笑的很开心,却从不对着我笑,永远用一副严肃的面孔对我,然后当我弟弟陆扬出生了,他才慢慢对我的态度有些好转,想比也是阿扬的缘故吧。”
“终于到有一天,我偶然听到邻居的闲言碎语,得知我自己其实……只是她们在门口捡来的。那条我强忍住泪水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只是从那以后我不爱回到那个家了,我开始整天在外面游荡,偶然路过自己的家,也只是在门口静静的站一会,然后离开,我怕看见父亲那异样的眼神。”
落瞳瞳很惊讶的听陆离讲完,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原来你比我可怜多了。”
陆离笑笑,“瞳瞳,你错了,其实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可怜。”
“为什么?”落瞳瞳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离。
陆离继续躺下了,不语。
落瞳瞳努力想着陆离的一番话,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又愣愣望着夜空开始发呆。
夜色中几只萤火虫飞来,忽前忽后,时高时低,在两个女孩身边舞动着,那么轻悄,飘忽,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给这个静谧的夜带来几点灵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