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蓦然若是真被带了回去,一旦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不知会受什么折磨。我心一横,霍地掀起车帘站在车前,强撑毅力,迎风高声道:“她不是,我是!”
蓦然眼眸含泪,不住地摇头。对面的几个黑衣人迅速摆好阵势围了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身后的清晰的刀剑清脆的撞击声断断续续传来,在黑沉的夜色里更显冷寂震人,我抬眸冷道:“我跟你们走,放了这丫头,还有后面被你们困住的两个人。”
为首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眼神犀利,在我和蓦然的身上转来转去,好似在斟酌着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夏宜家。夜风吹起蓦然的藕色衣衫,衫得她的脸更加清丽,额际的发飘落,却多了一分凄凉。
“我说放了他们。”我平静地重复,语调却尖细了八分。
“姑娘……”蓦然这一出声,对方显然判断出了谁才是夏宜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眼神定定指向蓦然衣襟上的那只手,直到她衣襟上的力道一松,身体狼狈地摔在地上。一声长哨绕着清冷的夜风,直奔向后方的刀剑相交处,打斗声立骤然停止。我放心一笑,任由身后的人点了我的穴道,眨眼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鼻尖触到了一阵熏香味,我勉强睁开眼,满眼是淡粉色的床缦,我撑起身子,掀开散落的床缦坐在床边,一阵凉意袭上肩膀,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衣服被换了!原来的淡蓝素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淡红色繁花抹胸,外披的一件淡粉色纱衣下,肩膀的肌肤若隐若现,我下意识地把外层纱衣紧了紧,抬眼扫视周围,这是一个装饰得很奢华的房间,房顶缀着金玉虎纹,质料都是珍贵的红桐木,床边的玉案上,燃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烟雾缭绕起飘散房间各个角落。在明亮烛光的映照下,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种贵气。身下是一张宽大的拔步床,几层金丝粉纱层层叠叠垂下坠在花梨大理石地板上,将外室与内室隔绝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外室传来了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一双高头黑靴出现在纱帐外,我警觉起来,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一只宽厚大手掀起纱帐一角,高大的身影步了进来,先是黄色锦衣,黑色玉腰带,衣上带上均绣着几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或腾云,或驾雾。我抬眸对上一双阴冷的黑眸,心生诧异,怎么是他?
自古以来,衣上能纹龙者除了皇帝,便只有帝位储君有此资格。虽然早猜到他的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当今太子祈阳。那这里应该便是……我望望四周,也是,如此富丽堂煌的地方,天下恐怕也只有皇宫会有吧!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冷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和惊奇,在烛光下显得更为阴沉。我起身行了个礼,大大方方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事找宜家,只要知会一声便好,何必这样劳师动众,伤心费力呢?”他闻言打量我两眼,眼里掺杂了万种情绪,看得我不由自主一哆嗦,堂堂太子,怎么那么冷?
空气里有一丝不难觉察的沉寂,徐徐趟进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和他淡淡对视,沉默良久,没有人肯开口打破这一僵局。他猛地转头一言不发地向外室走去。我满心纳闷,呃?这唱的是哪一出?来了又不说话。“喂?”我三步并两步上前截住他,“你让人抓我来这究竟想干嘛?”
他的眼里如同蒙上一层冰霜,视线定格的我脸上,纤薄的唇逸出几个字:“不是我。”
不是他?疑惑漫了过来。那是谁?他高大的身子突然好似站立不稳退了一步,宽厚的大掌撑在了一旁的玉案上,身体有点虚浮。
房内的气温陡然上升,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他的手撑在台面上一动不动,脸上泌出了细细的汗珠,双眼抬起,赤红的瞳仁把我吓了一跳,我的舌头僵了几分:“你这……”
“你快走……”他薄薄的唇间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气息游蹿不稳。我若是这个时候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那才真是白痴。
祈阳看我一动不动,暗中提内力暂时压住自己急促的气息,嘶嘶低喝:“快走!
究竟是什么人,能对当今太子用这种手法?把我的衣服换了,再给他下药,摆明了就是故意想让我和他……
“你先撑住别动,不然血气翻涌过大,你会死的。”我眼疾手快地在他身上几处抑制血液涌动的大穴上用力点下,暂时减缓他周身气息血液的流窜速度。我奔向大门想打开,那门却纹丝不动。眼看那人的自制力几近崩溃,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我再也顾不了许多,手脚并用用力踹门,吼道:“开门啊,开门啊……”身后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他的步子飘浮不定地向我移过来。惊慌盖过了我原本便没有多清晰的意识,我瑟缩到门边,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我对着他蹿火的双眼,心知若是他硬来,我绝对没有逃离的机会。
“宜家,宜家!”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眼眸一亮,趴到门边大叫:“楚桐,快开门啊。”
“呯”地一声巨响,房门立即四分五裂,碎木屑险险擦过我的身体飞落房间各处,楚桐高俊的身影出现在门上,门外的琉璃灯散出柔和的光,我依稀看到门外还有几个人影。来不及了!我一把推开门外的人,冲到院中,啊,是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月形小湖,在月色的映照下荡出迷人的波光。太好了!我迅速窜向身后那个呼吸不畅,步伐不稳的男子,蓦地伸手扯住他。高温贴上背后,我腰上陡地一紧,如铁般的手臂把我压进他的怀中,热烫的呼吸拂过我的耳朵,我心知他的自制力已经快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