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荣华今日略显疲态,几日来都提不起精神,病恹恹的,想着出去吹吹风,醒醒神,逛着逛着就去了孤树池。
虽说是出来吹风醒神的,陶荣华却一点不把自己冻着,一身狐裘颈绯红绣梅花宫装,再披上了一件披风,大冬日里也是不冷的。
只是可怜了粟襄,红着耳朵,搓手道:“小主来着孤树池做什么,只怕是对身子不好。”
陶荣华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笑道:“本嫔日日都吃着安太医的药,哪里有什么不好的。”
正说着话,粟襄眼尖,看见了容妃,小声提醒着陶荣华,轻轻拉了拉陶荣华的衣角:“小主你看,那是不是容妃。”
陶荣华回过头,大眼看去,确实是容妃,点了点头:“确实是容妃,只是容妃最近仿佛跟本嫔淡了许多。”
安苏远远地横了容妃一眼,插话道:“那可不,自从小主有了身孕后,容妃便在没有看过小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嫉妒。”
陶荣华把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噤声,过去给容妃请了个安。
容妃斜眼睨着陶荣华,徐徐道:“怎么荣华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待着安胎,大冬天的跑出来做什么。”
陶贵人折了一朵梅花,簪在自己的灵蛇髻上,闻言,轻抚过梅花,答道:“妾见今日梅花开得正好,若不出来走走,如此良辰也算是辜负了。”
容妃勾了勾唇角,淡淡道:“陶荣华每日跟皇上两情缱绻的,也有这般雅兴?”
陶荣华并不以为意道:“妾得娘娘照拂,得以亲近皇上,闲暇时自然不能忘的。”
容妃看着御园里的梅花,凑近了轻嗅一口,扑鼻的寒冽气息夹杂着清新香气,催得人几欲醉了,仿佛是许久没有看见这满园秀色。一时也有些忘己:“只有梅花吹不尽,依旧新白抱新红。”
陶荣华脸色有些讪讪,她本是宫女出身,自然不懂这些的。
容妃闻得够了,只例行嘱咐了一句养着身子,别乱走动就回宫了。
陶荣华也是兴趣全无,折了些准备插瓶的梅花,也回去了。
安苏一路扶着陶荣华,小声问道:“娘娘觉得,刚才容妃是否太过了。”
陶荣华停了脚步,歪着脑袋问到:“怎么个说法?”
安苏撅着嘴想了会,答道:“奴婢也说不上什么,只是觉得容妃今日冷淡了许多,并且刚才吟诗怕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粟襄接话道:“却也是这样。”
陶荣华略带斥责地瞪了二人一眼,只是说道:“不许背后议论主子。”心里却悄悄落下个影儿。
次日午后,安苏端来药丸和茶水让陶荣华吞服,只是神色有些不忿。
陶荣华吃了药后,问道:“今日怎么冒冒失失的。”
安苏瘪嘴道:“还不是容妃身边的宫女千鄂挤兑小主,说什么小主分了容妃的宠爱。”
陶荣华扶正歪倒的凤形簪子,淡淡道:“千鄂是容妃身边的宫女,跟着容妃也是有些年头的。”
安苏劝谏道:“所以怕是这话也是容妃的意思。”
陶荣华揉了揉鬓角,也有些乏了,思索着安苏话里的意思,长叹了一口气。
又安然过了一个月,新岁将近,陶荣华自然风光无限,服药也断断续续一个多月了。想着要去拜访容妃,消除隔阂,挑了些节礼,先送去容妃宫里。
收拾好了后,正准备出去时,安苏叫住了她,嗔道:“娘娘还没有吃这药丸。”
陶荣华接过来吃了,嘴里一苦,脸都发皱了:“近日的药似乎都苦得很。”
安苏笑笑道:“良药苦口,小主快去吧。”
陶荣华“嗯”了一声,掖了掖衣角,转身走了。
容妃倒是惊讶陶渝欣会来,命人忙不迭地赐了座,换了茶水糕点,笑问道:“怎么荣华今日过来了,也不好好安胎。”
陶荣华装似羞愧:“怀着身孕本不该出来的,只是妾实在挂念娘娘。”
容妃把玩着手里的护甲,笑道:“本宫有什么可挂念的?”
陶荣华喝了半盏茶水,直视容妃:“妾不知近来如何冒犯娘娘,惹得娘娘不快,但求冰释前嫌。”
容妃捻了一枚花蜜青梅缓缓地嚼着,含糊不清道:“荣华哪里冒犯了本宫,今日未曾多加联络倒是本宫疏忽了。”
陶荣华见这话说得棱模两可,有些着急,倏忽地起身说话,许是起来得急了,肚子痛了起来,起先本没什么,后来竟是痛的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小剪子贴着皮肉轻轻地剪着,陶荣华痛呼一声,直接昏厥了过去。
容妃吓极了,一壁命人传唤太医,一壁匆匆架了陶荣华去内殿,做完一切已是大汗淋漓。
太医很快就到了。容妃在外边来回焦急踱步,不时抬头看向里边,心里也不知怎么是好,只是等着太医消息罢了,就这样捱了一两个时辰,总算是有个太医出来了。
容妃忙上去拉住太医,急切道:“陶荣华怎么样了。”
那太医摸一把汗,小声道:“怕是不行了。”说完匆匆离去。
只剩下容妃愣在原地,脑海里重复这一句话:怕是不行了。
等着容妃浑浑噩噩明白过来时,面前已经是皇上的怒容。
皇帝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妃嘤嘤哭了起来,一个劲儿说道:“妾不知道,妾真的不知道。”
皇帝扫视殿里其他人,指着安苏道:“你,你来说。”
安苏福了福身,大了声音道:“荣华是在容妃娘娘处出了事,且还喝过容妃娘娘换上的茶水。”
容妃好歹是混迹过多年的老人,片刻收敛了神色,平静道:“请皇上问过太医再说。”
粟襄又道:“奴婢刚才已经问过太医了,说是服食了藏红花。”
皇帝扶额:“藏红花?就是上次说的贤昭容用来害陶荣华的东西?”
太医院院判答道:“确实如此,只是方才安太医来自首说陶荣华曾向安太医要过藏红花,只说是身子不爽,至于荣华娘娘到底用来干嘛,臣等一概不知”
皇帝手边的茶水被推倒在地,伴着皇帝愠怒的声音:“把那个安太医给朕带上来,朕倒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