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分凉,风吹起遍地樱花。漫天粉红飞舞,三分凄冷,七分妖娆,十分诡异。这六月天不应是樱雪纷飞日。
莲步轻轻,行于这条青石路上,素白长衫齐腰黑发,樱红朱唇似启未启。走到谁的府邸宅门前,推门而入,却未听见听见任何声响。门,在白影进去之后便合上,似乎从未开启过。
这府邸中,书房的烛灯还亮着,映在绣花纸窗上,是男子若有所思的影。女子动了动唇,书房内的烛灯便被不知从哪袭来的风吹灭了。男子只好取了火柴又将烛灯点上,却没有料刚吹灭火柴,烛灯也跟着一道灭了,只剩凄凉的月光透过窗渗到地面上。
女子推门,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进入。男子被着突如其来的黑影着实吓了一跳,心脏像随时都会蹦出来。
“是谁?”男子鼓足底气吐出来的这两字还是带了些恐惧。
没人应声。于是男子又问了一遍,双眼更是死死盯住那白影。纤细的,如烟般的黑影。
“请先生救救我。”
这清婉的女声此时听着却越发让男子毛骨悚然,连刚才拿在手里翻阅的书都被他揪起了褶子:“我怎么个救法?”
“血,大人,请给我你的血,一点点就好。”女子又向前走了几步。如这冷夜一般的眼眸。
男子的头皮瞬间紧绷,此女子,不是普通人:“你别过来!我救不了你,别过来!”
男子将手中的书扔向女子,又抓起桌上的什物胡乱地扔。女子不躲不闪,疼痛肢觉,她早已感觉不到了。只是细长的柳叶眉紧锁了幽愁。
“大人。”
“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不要来找我!”
“大人我没有要伤害您。”
男子抱着头缩到了墙角:“来人呐,快来人!鬼啊,鬼啊!”
女子看着恐惧的男子,轻叹叹,她不是鬼。
管家听见自家主子的喊声,召了家丁举着火把站在书房门外的院中。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毕竟在那房中的,除了自家主子还有鬼。可不是善类,若是毫无防备地冲进去,怕是谁也活不了。可是书房内却变得安静异常。
“主人?”管家试着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管它什么鬼不鬼,主人的命要紧。如此想着的管家正准备进去,那白衣女子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房门,看得管家先是一愣,血液膨胀接踵而至。什么叫胆颤什么叫心惊,就是如此。
这夜静得,只剩燃烧的声音。
女子抬起眼扫视了门外人的脸,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府邸宅院。
管家将火把塞给身后的谁冲进书房。抱着头缩在墙角的男子仍抱着头缩在墙角,毫发未伤。管家把男子扶上椅子,又点燃了烛灯。书房内又恢复了光明,安人心的光明。
管家命侍女沏了乌龙茶给男子安神:“主人,早些休息吧,我们会在门外守着。明日我就派人去萧天大人府上。”
“不,我要亲自去一趟。”
院中,花遗香,鸟啼鸣,蝶舞翅。这情这景在幸村眼中是观不尽的名画,品不完的圣书。且,越是晨时越是可贵。
萧天起床更衣后便走到廊亭中,半躺于凉席之上,以手支颐,微闭了目。侍女端了一碗冰镇链子花羹和一壶院中的井水来,皆是幸村爱食之物。
幸村从怀中取出折扇打开来漫不经心地摇,无风胜有风:“再备碗链子花羹和茶杯,客人快到了。”一人独食总是不好的。
侍女又从厨房端了链子花羹和空茶杯,放在幸村对面的桌前,然后便化做一张小纸人儿落到萧天手心。
门外人刚屈了手指准备叩门,未料门却自己打开了。男子站在门前一阵一阵的头皮发麻,这门怎会自己打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什么东西可不就是那同昨晚一样的,鬼么?
“吴风大人不用害怕,是萧天替你开的门。”萧天将纸人儿放入袖中,坐直身子端起茶壶往自己对面的杯内倒满了清水,才给自己倒上。
原来只是自己吓自己。松原刚走进来,门又自己关上了。他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空无一物。虽说是式,这不出声不吭气的,还是同鬼一般。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松原的回过头来直径走入廊亭。
“吴风大人请坐。”
吴风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愣愣地坐下:“萧天大人知道我要来?”
萧天勾唇一笑,不语,端起面前的杯放到双唇间。
“那么,萧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幸村舀了一勺羹送进嘴:“不急,先尝尝这冰镇链子花羹,解解暑气。”
“萧大人,此时攸关性命!”
可萧天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摸样,自顾自地吃着链子花羹。吴风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经心。也只好拿起勺子拨弄碗里的东西,发生了这样的事,叫他如何还有心思品尝这些个什物。
终于吃完碗里的花羹,幸村掏出布绢拭去唇上的残渍,然后才故作惊讶地看着松原:“吴风大人都没怎么吃呢,不合胃口么?”
“不,只是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萧大人,你要救救我!”
“那女子不会加害于吴风大人的。”
“萧大人知道此事?!”
“她若有意害你,昨晚便是好时机。”
“可是萧大人,她说要我的血啊,这不是。”
“啊,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在城郊看见过一棵树。”幸村站起来理理衣衫:“吴风大人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幸村大人!”松原猛然间站起来,着实把幸村吓了一跳。
幸村抬起手来揉揉额前:“吴风大人别急,此树正是那女子的树身。”
“幸村大人的意思是,那女子是树妖?”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那她为何要我的血?”
“恐怕是为了血之契约。”
“血之契约?!”听到血字,吴风又是一阵自下而上的恐慌。
“吴风大人不必如此惊慌,血之契约不过是持有者和被持有者之间的一种约定。只不过。”萧天看着前方勾起了唇角:“我们到了。”
“什么到了?”吴风一脸莫名地看着幸村:“萧大人,只不过什么?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不好说。”萧天伸出手指着只剩光枯树干的树:“那就是她的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