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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羊之瞳

琪琪拎着雷蒙打来的野鸡,准备回面包房给查理炖汤喝。

路上,一向安静的野鸡突然拼命的扑棱起翅膀,琪琪两只手都难以捉牢。琪琪暗想,怎么会这样。牲畜一向比人机敏,被缚久的野鸡大抵是放弃了,不会逃的,怎么会突然开始挣扎呢?正在琪琪苦于难以捉住这只鸡的时候,野鸡突然悲啼一声又安静下来。琪琪皱着眉,将野鸡重新绑好。野鸡的这声悲啼好像是濒死前最后的发声,又像是对难以逃脱死亡的妥协。

这样的异常,让琪琪在感觉到隐隐的不安。但,当琪琪抬起头时,却看到了站在街角冲自己微笑的路西法。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像一颗白桦树一样明朗。单单是隔街对望,琪琪便能想象到路西法身上的青草香味。

琪琪一顿,愣愣的看着他。他怎么会在大白天走在街上?他是逃犯,不怕被抓么?

琪琪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狂奔而至的一队大兵反关节捉住,她没来的及反抗就被推上警局的马车。而见到警察的路西法依旧若无其事的笑着,任由警察带走琪琪,而警察也像是没看到路西法一样,径直从他面前穿过。只留下那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野鸡在地上扑棱翅膀。

马车在青石路上颠簸。车内几名将官与琪琪面对面坐着。

琪琪意识到,刚才那只野鸡的异常,可能就是在预示自己被捉的这件事。她试图挣脱开捉着她胳膊的两个警察,但失败了,只能盯着为首的八字胡警官厉声问:“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捉我?”。

八字胡冷眼看着琪琪,无缘由的一巴掌抽在琪琪脸上。琪琪嘴角立刻迸出鲜血,一个乌紫的手掌印缓缓浮现。

“我们做什么?你知道你下午打了谁么?”八字胡凶狠的说着,脸上的横肉微微颤抖。琪琪吐出一口血沫,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安娜动用她父亲的权利来来报复自己。琪琪冷笑,说:“打了谁?我只打了一个该打的人!”

啪,又一个巴掌落在琪琪脸上,原本精致的脸庞瞬间肿胀起来。警官放下手,手背上的深粉色的【纹印】缓缓消失。

八字胡那个加持了魔法的巴掌几乎将琪琪的脖子折断,琪琪双眼瞬间一片漆黑,耳畔嗡鸣,昏厥过去。

“混账东西,你打的是警署千金的女儿!”警官捏着琪琪的脸,低声道。可琪琪却软软的倚在他的手上。八字胡拍拍琪琪的脸,“喂喂,晕了?”

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官也伸手捏了琪琪的脸,将信将疑的说:“应该是晕了。你忘了贝琪和查理都是没有魔法的。您抽的那么用力,不会死了吧?”

听到死,八字胡也心头一惊,虽说自己是领命捉人,但是自己失手杀人也是重罪一条,而且,他对查理还是十分忌惮的,查理在警署一向以铁血著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够以一个没魔法的身份坐在队长的位子。

“不会吧。你快看看她活着没。”八字胡对年轻警察说。

年轻警察颤抖着手,试了试琪琪的鼻息,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八字胡也跟着松了口气,说:“我怎么忘了贝琪是个废柴呢,经不起咱们有魔法人的打。不过,”八字胡紧紧盯着琪琪的胸口,说:“没想到这没魔法的小妮子居然能长得这么标致。我听说,城外侯爵爵的千金,小小年纪是中级魔法师,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为她的美貌惊叹,更有甚者,称她为缪斯。可他们见过贝琪以后都说,侯爵千金不及贝琪一成,只怕是帝都的魔导士的模样才能和琪琪比较。可,咱们国家的魔导士用手都数的清。”

年轻警官摸着自己刚刚冒出胡茬的下巴,说:“这么好的皮囊却没有魔法,实在浪费。队长,不如我们……”

八字胡拍了年轻警官一巴掌,笑道:“你小子脑子里想什么呢。”说完,山羊低下头,摸着自己下巴,自语说:“反正这小妮子放着也是浪费,还真不如让我们享受一下。”

“可是队长,您有没有发现有点奇怪?咱们走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到警局?”年轻警察说。

八字胡依旧盯着琪琪,说:“这么小的镇子,你还怕丢了咱们不成?”

“队……队长。窗外……”年轻警官突然颤声说。

八字胡不耐烦的说:“怎么了?慌什么?”还没等他说完,就感到一股炽热的液体溅落在自己脸上。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一条被拧断的脖颈,鲜血正不断的从血管里喷射出来。

“神啊!怎么回事?”八字胡本能的尖叫起来。他连忙看向窗外,一个倒挂在马车车顶的男人正歪着脑袋看着他,男人皮肤雪白,头发乌黑,一条黑色的带着骨刺的长尾巴甩动着,他生着一双血红色的长方形瞳仁,毫无生气,像极一头刚被屠宰的山羊的眼睛。

一片黑色的羽毛从男人背后的六翼上脱落,飘落于年轻警官的尸体上。

男人刀削般锋利的薄唇开启,沙哑的声音冒了出来:“你见过撒旦么?”

八字胡颤抖着摇摇头。

男人的嘴角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森森牙齿,异常俊美的脸却令人惊惧,他说:“我就是撒旦。”

——

琪琪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弱?被别人一个巴掌就扇晕过去。还记得琪琪小的时候,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一群人围着她嘲笑,骂着你这个没妈的孩子,不许她在这个班里上课,琪琪还能冲上去对付几个人,但现在,不过是个巴掌就能让自己失去意识。

世界的不公平,琪琪深有体会,之前的社会她没有父母,现在的世界,她没有魔法。神明从来没有眷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

琪琪的眼前一片漆黑,厚重的雾霭层层包围着她,不知道应该前进还是后退。她跌坐在地上,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冒了出来。前世现世的种种压着琪琪喘不过气,她不过想做个普通人,过简单的生活,不再卷入是非,但怎么这么难?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出现在琪琪耳边。

“醒醒,琪琪,醒醒。”

这个声音带着光,穿透黑暗,降落在琪琪的眼睑上。光线的温度促使琪琪打开双眼,一双像是阳光下浅海一样透彻的眸子出现在琪琪面前。

“琪琪,你醒了。吓死我了。你怎么昏过去了?”路西法急切的说。

琪琪挣扎的坐直身子说:“路西法?你怎么……我被警官带上马车了,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说着,揉着发痛的脖子,四下打量,“我怎么在我房间里?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路西法坏笑一声:“啧啧啧,小姑娘你发育的不错呀。刚才把你抱回房间的时候我还有点小羞涩呢。”

琪琪瞪着眼,看着路西法说:“你对我做了什么呀!王八蛋!”

路西法**的看一眼琪琪,说:“你猜。”说完,还一脸羞涩的低了下头。

我去!琪琪暗骂,这是什么节奏?难道自己在晕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羞羞哒的事情?不会吧?

“喂,路西法你别闹,说到底怎么了?”琪琪没好气的问。

——

“饶命!饶命啊!撒旦大人!”八字胡和剩下的几名警察跪在车厢里苦苦哀求。但被路西法的尾巴吊在悬崖上的车厢摇摆剧烈,几人都难以跪稳。马车夫的脖子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徒劳的瞪大双眼。

路西法单手抱着昏厥的琪琪,看着车厢中的几人,声音冷的像是极地呼啸的风:“记住,贝琪.韦伯斯特不是你们几个愚人能染指的!刚才龌龊的想法是你们正真的死因。”说罢,尾巴一抖,马车便伴随着几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坠下悬崖。

——

路西法眯着眼,看着琪琪,像个大男孩一样,玩笑似的说:“你坐了那辆马车掉下悬崖。但我救了你,快谢谢你的救命恩人吧。”

琪琪的瞳孔瞬间收紧:“最近的悬崖离约克镇也有十多英里,他们要去警局,干嘛要到那么远的悬崖?”

路西法支着下巴,摇头,扬起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说:“谁知道,可能是他们迷路了吧。”

“迷路?你别闹了,就算迷路他们也不至于把车开到那么远的地方。”琪琪否定的路西法的猜想。“还有,你是怎么救得我?”

六只翅膀旋即从路西法背后绽开,狭小的房间显得愈发局促。路西法言笑晏晏:“我长着翅膀呢。”

琪琪走近路西法,指着他白衬衣的领子说:“你说他们的坠下悬崖而死,那,为什么这里会有血迹呢?”这一刻,琪琪看到路西法脸上的欢愉的表情凝固了。而琪琪的表情却变得惊恐万分。

“琪琪,和我走吧。你不能在这里蹉跎生命了。”路西法山羊一样的血红色瞳孔注视着琪琪,柔声说着。

“那些人不是坠崖死的,是你。”琪琪不由自主的后退着,满脸惊惧,琪琪突然明白了,那只野鸡真正害怕的其实是站在街角微笑的路西法,它感觉到了藏在他身体中的撒旦。

路西法苦笑一声,“看来聪慧也并不总是优点呢。”

琪琪本能的转身逃离,她穿过中庭,打开家门,却撞进一个炽热的胸膛,琪琪抬头仰望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他的脖颈被暗红色【纹印】覆盖,密密麻麻,把英气的脸庞衬托的愈发白皙,他幽绿色瞳孔盯着房门内部,嘴角溢出蒸汽。

“偷窥狂?!怎么是你?”琪琪低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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