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也跟着我跑到了405门前,我们看着被血染得乱七八糟的空房间,都说不出话了,靠墙处的血液还是溅上去的样子,地上也没有被拖动的印记,尸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被搬运的痕迹。可是,我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同敷自己把头找回来了,然后他站起来走出了房间。我又想到刚才在门缝里看到的人脸,不寒而栗。
“其实,我刚才看见门缝里闪过一张男人的脸,才跑过来的。”我对秦说。
秦并没有回应我,一直摸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我便趁着这个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帝王房。
房间确实比我的大很多,但是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相当空荡,大声说话都会有回音。靠墙的位置摆放着木制的桌椅,和大门的材质一样,看起来很高级,虽然叫不出什么名字的木头,但一定价格不菲,只是现在到处都沾着血,看不出原来的色泽。
房间后面有一个纱制的屏风,这是我在这个木楼里见到的第一样不是木制的东西,屏风后面的东西被挡住了,隔着纱,隐隐约约看到有一张床。纱制屏风上并没有弄上血,所以,我猜测同敷的头被弄掉的位置应该在桌椅前面。
我转过头看了看秦,他仍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思考,于是我便走进门,擅自闯入了别人的卧室。地上的血液已经完完全全干了,深红暗红一大片,但是由于量太多,踩过去仍然会在上面留下脚印。我有种破坏了凶案现场的感觉,可是好奇心驱使,我还是绕到了屏风后面。
果不其然,后面摆着一张大床,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墙壁上竟然还挂着一面镜子,我的房间里除了衣柜和桌子,空空如也,这让我下意识的认为其他人的房间也一样,看样子帝王房还是有些福利的啊。床旁边就是衣柜了,我打开衣柜的门,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同敷的衣服,而是一张面具。面具上是女人的脸,白白的,嘴巴红红的,眼睛很细,看着有点儿可怕,就像日本艺妓那样,我记得,应该叫能面吧,上选修课的时候老师讲过的,日本人演绎能剧的时候需要戴上这样的面具,他们把能面看作是一种圣物般的存在,这也是能剧的最大特征之一……
选修课?当我意识到自己上过这样的选修课时,脑海中上课的场景却慢慢变淡了。我赶紧克制自己不再回忆,刻意保持着仅存留一点印象的感觉,就像早上醒来怎么也想不起前夜的梦境,只要做着其他事情,某个瞬间,梦里的画面就会出现了。
可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让自己放松,选修课的场景再也没有出现,明明看到了满头花白的老师在弄讲桌上的幻灯片,明明看到了偌大的阶梯教室,明明看到了同学们的背影,怎么再也想不起来了呢?果然,早田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大学生啊。我早都上了大学了啊。
“光生,你也别看了,我们出去找大家一起搜房子吧,有可能同敷的尸体只是想换个房间待呢?”
秦的话打断了我,我才发现自己还拿着那张能面发呆。失忆的事情不是已经成定局了吗?我还在幻想着能想起什么来么?我自嘲的笑笑,放下能面,乖乖的退出了房门。
下楼后我们俩分头通知大家,秦上三楼找榎和柳,我去二楼通知了三个女孩。大家集结在厅堂里,听说了同敷就连尸体都消失了后,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恐怖远比我们想象的程度更深。
经过一番商定,我们决定七个人一起行动,一方面是人多可以壮壮胆,另一方面,柳还是怀疑我们当中谁杀了同敷,害怕单独行动凶手会动手脚。榎仍然气息微弱,行动困难,为了加快效率,必须找个人背着他走。三个女孩儿自然不用考虑,柳的胳膊受伤,消耗了大量体力,也排出在外,只剩下我和秦。
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榎,然后酷酷的抽了下嘴角便转身走了,那么一刹那,我觉得他的动作真的很帅,但是马上便意识到了背榎的任务落在了我身上。我叹了口气,蹲在地上,示意榎别客气,榎微微笑了一下,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爬到了我的背上。我才发现,榎一点儿也不高,比我矮了近两个头,加上他白白的,还有婴儿肥,看上去像个小少年。
“看来以后也要麻烦你了哦。”榎在我身后小声说了一句,感觉带着些戏谑的口气,这让我对他的感觉好了一些,也许他年龄真的比我们都要小,也许他就是长相邪气了一下吧。
“长高一点儿再说麻烦吧。”我学着他的口气开了句玩笑。但是他没有理我,不知道是因为说他矮生气了,还是因为太累懒得费力气。
榎被安排好了,我们七个人便从一楼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索。这个木楼的房间都大同小异,厅堂只有桌椅、钟表和吊灯,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钟表和木板之间倒是有些缝隙,钟表后面也有一些空间,但是以我们的身高,就算是把椅子架在桌子上,也还是够不到那里,更别说藏一条胳膊或者一根舌头了。吊灯没什么特别,但据说灯会在晚上7点按时亮起来,夜里12点再准时熄灭。厨房倒是很不错,令我庆幸的是,厨房终于不再是全木制了,这里有全套的厨具,食材也荤素齐全,如果这里有厨艺好的人,我们绝对能享受一顿大餐,可惜我什么也不会做。唯一能藏着东西的碗柜被我们找了个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卫生间很普通但是很干净,除了木头纹理的马桶和洗手池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木桶,靠在淋浴器下面,应该是浴缸。
出了卫生间我们接着去了二楼、三楼和四楼,大家找的很认真,夏川和早田怀疑有夹层差点把地板掀起来,柳一边发掘他认为可以藏东西的匪夷所思的地方,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秦,感觉自从同敷死后,柳一直对秦有着一种敌意。秦倒是无所谓,交叉着双臂看着大家,偶尔也跟着翻翻东西。真夜默默退到一边,她不能说话,表达不出意思,自然被大家忽略了。我背着榎,帮不到什么忙,就站在边上陪着真夜,不过这倒给我一个观察环境的好机会。
其实除了同敷,我们居住的房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二楼的窗户完全打不开。剩下比较奇怪的房间就是204房间和三楼那间没有标号却上着锁的大房子了。204不是客房,没有床也没有窗,但是墙壁处欠了一个大大的柜子,毫无悬念的木制材料,大柜子是由很多小柜子组成的,每个小柜子上有标号,对应看起来,正好是我们每个人住的客房,因为特意少了403和404。但每个小柜子都上了锁,没有钥匙。三楼的房子更没有线索了,从里到外都被钉死了,连可以看进去的缝隙都没有。总之,上上下下找了一遍,大家身体的部分、榎失去力气的原因和同敷消失的尸体,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我们七个人最后从405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整条走廊,没有任何想法。不是失忆的我忘记逃出这个木楼的办法,而是每个人都不知道如何从这里走出去。从柳烦躁的自言自语中,我得知了,我们八人是昨天早上走进木楼的,可进来了这里后,木楼大门就消失不见了,二楼窗户打不开,三楼四楼的窗户又离地面太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连通外界的通道。
正在我们发愁的时候,厅堂突然想起了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