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缸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吓得我从车上摔到地上，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没有看清楚。酒缸里不是酒还能是什么？难道有妖怪？最近的怪事确实很多，这世界上也肯定是有妖怪存在的，要是妖怪怎么办？我会不会被吃掉？肯定会被吃掉。
就在那一瞬间，我脑袋里冒出好多问题，我实在不敢睁眼睛看过去，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僵硬地躺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我看错了，最近我的确太疑神疑鬼了，说不定只是猫或者老鼠什么的，不是也有那种爱偷酒喝的猫吗？
还是看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躺地上吧。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说是小心翼翼，其实是我身体有些僵硬，实在没办法灵活地行动。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望过去，一个女孩，真的是一个女孩，她正看着我。
好漂亮的人，她真的是人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月光下，她好像在发光，是仙女吗？是仙女吧。我们酒坊的酒连仙女都喜欢喝？
“你是谁？！”我已经不害怕了，反倒是紧张起来，“你是仙女吗？”
北冥心想我可比仙女更厉害，我是神女，但是脸上却是可怜兮兮表情，泪光闪烁，简直让人心疼的心肠都要碎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躲到你的酒缸里是为了避难，我是被坏人拐了来的，他们要把我卖到刚刚的那家馆里。”说着说着北冥的眼泪跟珍珠似的，一颗颗往下掉。“我不是仙女，请你不要声张，不然我会被抓回去的。呜呜呜······”
不是仙女？怎么会有人生的这么好看？哭都哭的这么好看。
“我我我······”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请你帮帮我，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我···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你别哭了。”终于找回了些自己的心神，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真的？”
“嗯，你放心。”我拍怕身上的灰尘，还笨拙地整理了下衣服。
“谢谢你！”
笑了，她笑了，虽然觉得她怎么样都好看，但是还是笑起更好看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我肯定脸红了。
“不用，额···你说你是被坏人拐了？”
“嗯，我被卖到了刚刚的那家馆里，多亏你，我才能逃出来。”
笑容消失了，我有点难过。
“这样啊······”什么啊，什么叫这样啊，我就不能说些其他的吗？
“我现在无路可去了。”玄冥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去我家！”什么我去我家！这样把人家吓倒了怎么办？真想找个洞钻进去。“额···我是说，你要是没有地方去，要是不嫌弃，就去我家吧。我家在郊外，离这里还是有些路程，坏人肯定不会找来的。”
“真的可以吗？！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眼睛在发光，好耀眼。
“嗯，不用谢。那个···那个你先下来吧······”
“嗯，好。”
她从酒缸里出来，在从车上跳下来，动作很灵动的。她看着和我差不多大年纪，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好长。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我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那个···我叫楚凡，你叫什么？”
“我叫明娘。”
“那个···明娘，你先等一下，我先把这些酒缸卸完我就带你回家。”
“好，我等你。”
只要有月亮，我平日回家是不提灯笼的，不过今天不一样。从酒坊到我家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以前我是半月回家一次，不过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几乎每日都会回家，我不想让母亲独自一人在家。
我走在前面，明娘跟在我后面。刚才一冲动就让她来我家了，现在想来，回家后我要怎么给母亲解释啊。
“明娘，你是哪里人？怎么被拐了的？”
“我家在徐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拐了，想必我家人已经在到处寻我了，我也沿途留下了记号，相信我家人很快就会找到我。”
“你真厉害，要是别人，都不知道被吓成了什么样了。”
“我父亲是真人，专抓妖魔鬼怪，我那些都不怕，怎么会被坏人吓到。刚开始是有点点怕，后来就不怕了。”
“原来是这样啊。”专门抓鬼怪的真人？真人也可以娶妻生子？看来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你父亲很厉害吗？”
“当然！我父亲非常厉害，我父亲在徐州可是家喻户晓，门下弟子众多。”
“那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你对我有恩，你要不要也来当我父亲的徒弟，学本事，我父亲肯定会收你的。”
“额···谢谢，我不是那块料啊，那些不都是要讲什么天资，什么慧根的嘛。”学抓鬼，这种事肯定不是我这种人能干的。“再说，我也不想离开我母亲，让她独自一人。”
“哦，这样啊，那你父亲呢？”
“父亲···我父亲去世了。”
“对不起······”
“没事，你不用在意。”
“你是个好人，还是个孝顺孩子，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你过奖了，我就是个普通人。”
明娘给我讲了些她家里有趣的事，还有她哥哥，她很喜欢她哥哥的样子，每次说到她哥哥，她都显得非常高兴。
我感觉没有多久就到家了，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感觉很漫长，有时候又很短暂。
“前面就是我家了。”母亲给我在院子里留了灯。
明娘望了望，继续跟在我后面，在离我家不远处，明娘突然拉住了我。
“楚凡，我刚就想说了。”
她好像有些难言的样子。
“什么？”
“我虽然不像我父亲我哥哥那么厉害，也没有学什么法术，但是······”
“但是什么？”
“我多少还是能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这一路上，越往你家走，就觉得越不对劲，总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明娘看着我，我心里一颤，她能感觉到！
“肯定···是你感觉错了，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能糊弄过去吗？我心里没了底，手心有些冒汗。
“这样啊？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感觉错了。”
“肯定是这样，你今天在酒缸了蹲了那么久，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是累了。”
“哦。”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明娘一来就这么说，她家又是干这个的，加上之前的事，看来这里真的有不好的东西。前几天挂的灯笼也被取走了，希望那个什么罔两徒是真的。
我带明娘进了院子。
“母亲，我回来了。”
母亲从屋里出来迎我，看见明娘很是惊愕：“这位是？”
我急忙上前解释：“她叫明娘，遇见了些麻烦，请母亲帮帮她，让她在我们家借住几天。”
“麻烦？什么麻烦？”母亲打量着明娘，又对明娘问道：“我看小娘子你不是普通人家出生，你这是？”
明娘走上前说道：“夫人好，我叫明娘，本是徐州人士，前些日出门，不料被人打晕拐到了这里来。今日恰逢令公子出手相救，才得以脱险，现如今明娘无路可去，请夫人宽厚，收留明娘几日，想必明娘家人已经快来寻明娘了，到时必将重谢夫人。”
这一席话下来，我突然觉得明娘果然和我不是一样的人，一路上我都没有觉得明娘像此时这样和我距离遥远。她是名门千金，我是乡野小民。
母亲也有些愣住了，我们这地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啊。
“原来是这样，真是可怜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快进来，快进来。”
母亲被明娘一席话说动了，是啊，这样的人，这样的话，我想任谁都不忍心将她拒之门外的。
先前不知怎么向母亲解释的顾虑也打消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多谢夫人，夫人恩情明娘必将永记。”
母亲把明娘带进了屋：“叫什么夫人，我就是个乡野村妇，担不起那种尊贵的称呼，你就叫我楚姨吧。也不用什么重谢，你一个小丫头，能占多大地，吃多少粮食，你就在这里安安心心住下，等你家人来接你。”
母亲好像很喜欢明娘，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明娘吧。
“还没吃东西吧。”母亲又对我说道：“凡儿，去把厨房里我暖着的饭菜端来，你和明娘子一起吃。”
“是，母亲，我这就去。”
明娘连吃饭都这么好看，我也一改平日的狼吞虎咽，差点就不会吃饭了。
“哎呀，真是个可人儿，真是造孽啊，你这样惹人疼的孩子也有人要害。”
我看母亲都要哭出来了，就是因为明娘生的好才会被坏人拐了嘛。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生的这么漂亮的孩子，跟画上的人一样。我家楚凡就是个野小子，一点不招人疼。”
“楚姨说笑了，你家公子可是好人，这次多亏了他。”
“哈哈哈，什么公子？他就是个村娃子。”
母亲说的没错，我只是个村野小民。
稍后，母亲离开了，为明娘准备了热水。晚饭过后，母亲带明娘去梳洗，又为明娘收拾了间屋子。
今夜，就这样安顿下来了，而我一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