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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孩子们

晚上的时候,孩子们就集中到一年级的教室里开始自习了。大约是吃了晚饭,六点半钟的时候,有大约十个孩子,都是在学校住宿的,周校长特意来了一下,给大家讲了晚自习的必要性,要大家都要听许不子的,然后又摸了摸暖气管的温度,这才走了,其实他并没走远,就在教室外看着。

许不子在校长走后,没额外多说什么,只是让孩子们做做作业,看看书,不要做声,然后他就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小个子的家伙在那里还不是十分安分,因为他们小,学习也不太自觉,而大个孩子则好一点,很规矩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教室开始很安静,许不子就在那里转着看着,希望发现一个学习上有天分的孩子。他发现杨家骅特别地安静,做他自己的事情,只是鼻涕老是爬进爬出,时不时他要用袖管擦一下。

然后许不子就看见一个很端正的学生,大约三年级,叫冯红运的,他在那里写他的作文,当要拉灯睡觉的时候,他还在教室写着,并没有急着离去,其他孩子等了他一会儿,都回宿舍去了。

许不子见这孩子学习认真,也没催他,让他在那里写,他发现冯红运的字也写得很好,觉得这孩子值得培养,这样一想许不子心里就高兴起来了,觉得他在这里找到事做了。

许不子回到了宿舍,孩子们还是吵吵闹闹的,到了要关灯的时候,他让孩子们睡觉,他们还比较听话,很快就睡下了。

到了夜里,许不子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喊他:“老师,老师。”许不子起身一看,原来是杨家骅在喊他,许不子俯下身问他怎么了,杨家骅睁着两只眼睛说:“我要尿尿。”

许不子让他穿好衣服,带他出去尿尿,原来许不子把尿桶撤了,宿舍不再放尿桶,所以夜里要尿尿的孩子就得出去尿。这时有孩子也醒了,在后面喊:“鬼哟!”杨家骅就开始哭起来,跑回去要揍那个喊鬼的杨生,许不子一边拦着一边说没鬼的,不怕他们,然后带着杨家骅去厕所尿尿,晚上屋外还真有点冷呢。

“老师,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呀?”杨家骅认真地问他。

许不子沉吟了一下,说:“没有,鬼是人们编出来吓唬胆小的人的,只要你不胆小,那就不会怕鬼。”

“老师,可我真的觉得有鬼。”杨家骅还是认真地说。

“呵呵,放心吧,有老师在旁边,老师会保护你的。”

回到宿舍,其他孩子们又开始鬼呀鬼地恐吓,许不子说不要叫了都睡吧,大家看这个老师一点脾气也没有,从此都不怕他了。

第二天上午孩子们都去上课了,张老师掀开门帘说:“许不子老师,你帮我挑点煤好吗?”

许不子打开电脑正在敲他的东西,听到张老师这么说,他立马把电脑关了,走出门跟着张老师,因为周校长当初说过,要他做点打杂的事,具体听张老师的。

这个张老师是周校长的爱人,一看就是一位农村妇女,但她很能吃苦耐劳。早上四点钟她就要起床,捅开锅炉的煤火给教室加热,她管收费,她还带一个幼儿园的班,她还做其它杂事,她整个一头牛!难怪周校长那样胖了。

张老师说:“锅炉房的煤火不能熄,因为教室供暖要靠它呢,所以你要负责每天挑点煤过来,我太忙了顾不过来。”许不子点头说可以。

他挑起担子,从学校的操场穿过去,他弯腰从煤堆上把煤铲进筐子然后挑回锅炉房,他想:孩子们在教室里可能全看见了,他做这事有点尴尬呢!不过这没什么,为孩子们服务还是值得的。

晚上吃过晚饭还要再挑一次,每次挑四担,当他走过冷冷清清的,薄暮空阔的操场时,许不子发现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杨家骅,拿着个大大的扫把跟在他后面,许不子忽然就觉得内心十分的温暖。

“你来做什么呢?”

“我帮老师打扫。”

“你太小了,你不会打扫呀,”许不子说这话的时候,忽然发觉喉咙有点堵了。

“我会扫!”小家伙很坚决。

实际上杨家骅还真的一丝不苟地帮许不子打扫着煤堆周围,想让他不扫都不行,以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这孩子真是个有感情的孩子,许不子十分宽慰地想,加上身后跟着这么个小尾巴也让他不寂寞,所以他也不驱赶他了。

可能宿舍的孩子们都排斥他,他只有跟着新来的许不子才感到自在安全吧。

“老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呀?”有一次,杨家骅问出了不属于他能问出来的问题。

许不子说:“我为什么不可以做呀?”

杨家骅说:“你是老师呀。”

许不子心里一突,有些苦涩发堵,可他还是嘴硬地回答说:“老师也是为你们服务的呀。”

“老师,你以前教过书吗?”这问题真尖锐。

“教过呀。”许不子坦然地回答,实际上他在学校教过五六年了,但这两年,他却跑来考什么司法考试,结果就落在这里挑煤了。

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悲哀吧!

宿舍里两个孩子打架了,一个叫杨生,是一个四川来的调皮家伙,四年级了;另一个小雨,是许不子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帅学生,两人为一点小事打在一起,互相揪着衣服不放。

小雨是武术班的学生,他的同伴肯定都站在他一边,这杨生不是武术班的,因为交不上武术班的学费,但他也是个特不服输的家伙,所以两人已经打得一身灰土了。

许不子上去把两人分开了,问清了缘由,各批评了几句,最后说了加强团结的话,要他们互相道歉,学生们最终都相互道了歉。

许不子总算安静下来。他提醒孩子们睡前要小便,免得屋里放尿桶臭得要死,还说晚上要上厕所可以喊醒他作伴,免得尿床,刚来时许不子给孩子们清理床铺,发现有孩子尿床。

早上许不子最先起来,他看了看孩子们的睡相,发现杨生床上只有被子蜷成一团,人好象并不在,许不子抬手揭开小雨的被子,这两个孩子并排躺着,睡得很安静。他们是什么时候又睡到一起去了?许不子一点不知,他们怎么冰释前嫌了?许不子亦不知,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孩子们的处世方法,许不子是什么也不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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