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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生如戏

果不其然的,第二天一大早,昨天的那位美女魔法师便跑来敲响了该隐的房门,打开门,该隐以一张苦大仇恨的僵尸脸迎接着美女的到来。

“什么事?”该隐的一张脸上阴沉的就像在冒着滚滚黑气,就差没把“天煞孤星、生人勿扰”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你好,我是……”

美女刚开口该隐就冷冷的打断了她,“我知道,奥蕾莉亚,家族请来的魔法导师,有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该隐退开两步,却连房门也没帮人家拉开,更别说邀请了。

但奥蕾莉亚却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也不见生气,进屋后很快的将该隐布置简单的卧室扫视了一圈,她不疾不徐的继续开口道:“是这样的,我受你的家族所托过来担任一段时间的私人魔法导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希格露恩一起做我的学生。”

奥蕾莉亚开门见山的直入正题,向该隐发出了邀请,笑容真挚、语气诚恳。

“不必了。”

然后却不料该隐冷冰冰的一口就将她回绝,“家族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家族的施舍我也不要。”

此刻他试图扮演的,就是一位在大家族中受尽了冷眼、歧视和侮辱,因此对家族的一切都满怀仇视,封闭自己,拒绝家族的一切馈赠和善意,天赋优秀却始终游离在家族之外,心中充满了黑暗和扭曲的少年。

嗯,这个背景其实前半部分都还是挺靠谱的,当然后半部分就纯属胡扯了,该隐可从来没想过要拒绝家族的一切馈赠,每月零花钱的金币他可都是照拿不误的。

然而很多时候,谎言往往就是因为半真半假,才会让人难以分辨,该隐自导自演的这幕剧本,至少在故事逻辑和背景事实等方面都可以说无懈可击,再配上他影帝级别的演技,一时间让满怀热忱跑过来的奥蕾莉亚频频皱眉,不知该如何下手,救赎这个明明无比优秀,却已经被阴暗和仇恨填满内心的悲剧少年。

一看奥蕾莉亚流露出为难的表情,该隐心中就一阵偷乐,他知道自己的演技奏效了。接下来只要不管对方说什么,一律用憎恨家族、不要施舍的理由拒绝,基本上这盘棋他就已经把对方将军了。

现在唯一还有点麻烦的,就是该隐还不知道奥蕾莉亚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他家里人。不过这事他昨晚也考虑过了,以他过去这么多年来的窝囊表现,想必也很难让家族相信他的天赋能超过希格露恩吧,到时候他只要再想办法演几处戏,让家族看清他只是天赋尚可,但绝不是什么旷世奇才,那基本上他平静平凡的生活就又可以回来了。至少私人魔法导师什么的应该妥妥的可以推掉。

这种事情必须是要推掉的,不然以后到底是奥蕾莉亚教他元素魔法呢,还是他教奥蕾莉亚黑巫术和亡灵魔法?反正不管哪一种,该隐觉得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他被送上公国法庭,然后选个良辰吉日,公开审判处决……

黑巫师们招来的恶魔和巫妖卷来的亡灵天灾,都曾给人类世界带来过近乎毁灭的可怕浩劫,近五百年里,除了不要命的疯子和那些罪行已足够上几十次绞刑架,横竖都无所谓的杀手、亡命之徒,没人敢修习这些禁忌的魔法。

而该隐却是无奈,他已经入坑多年,而且在两个领域都造诣颇深,想回头基本是没可能了,因而他现在只能是小心伪装,低调做人……

但就在该隐以为自己已经机智的化险为夷,度过了这一劫,心中正偷着乐时,面前的奥蕾莉亚却突然舒展开眉头,重新绽开了一个温婉和蔼的笑容,亲切的对他点头微笑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这段时间里如果你在魔法学习方面遇到什么问题的话,依然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接下来我可能还会在你家里待上几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如果你改变了想法,我依然随时欢迎你。好了,那么就先这样吧,再见。”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该隐为之一愣,再回过神时,对方已经离开了房间,顺手还帮他掩上了房门。

“咦?这么快就放弃了?”该隐疑惑的抓抓头。虽然这按理来说也挺正常,毕竟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又没义务一定要拯救你,你想学就拉一把,你不想学,那大不了就一拍两散呗。

但是该隐隐隐的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刚奥蕾莉亚皱眉的那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望和关心都无比真实,而且在魔法师的世界里,“师生传承”是一种很重要、很神圣的关系纽带,能收一个优秀的学生,在魔法师眼中是一项很高的荣耀。当然魔法学校里的那种不算,那种情况下的师生只算作授课关系,谈不上传承。

所以该隐本能的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对方多半还是没有真正打消收自己作学生的想法。但一时间,他又看不出奥蕾莉亚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这让他很是纠结……

想不出来,他干脆就不想了,难道她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了?

去厨房随便摸了点吃的,该隐哼着不着调的歌谣,干脆就这么出门去了。

今天菲的爸爸难得回来,他答应了要去小姑娘家里一起玩。

菲的爸爸菲利普在公国的一家中型商会工作,经常要外出去跑商,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都是常事,这次菲利普隔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回来,据说带回来了好多礼物,于是欢喜的菲硬是喊来了闲在家里没事做的该隐,想找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小孩子就是这样,有任何一点点开心的事情,都一定要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知道,就好像不这样做的话,幸福便会少了一半一样。

不过和拆礼物拆得不亦乐乎、大呼小叫的菲不同,坐在小姑娘一旁的该隐却感觉很是尴尬,因为他在看到菲的爸妈那频频对视,仿佛干柴烈火般的眼神时就已经懂了,小别胜新婚蛮,有些需要自然会格外强烈,这也很正常,但偏偏此时家里的丫头还没打发得出去,反而又多了一个小家伙过来,估计他们心中现在也是很郁闷……

吃过饭后,该隐非常机智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总算是成功的把小姑娘哄骗了出去玩,看到出门时菲的爸爸妈妈望向自己的那赞许的眼神,该隐感觉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一下上涨了有至少十个百分点……

感受了菲一天的喜悦,同时也忍受了整整一天幼稚的低龄向小游戏,当夕阳西下,该隐拖着身心俱疲的躯体回到家中时,他早已经把奥蕾莉亚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之后一整个假期的时间里,奥蕾莉亚都没有再来找过该隐,这让他欣喜却又疑惑。

难道她真的已经放弃了?要真这样的话倒也省事。该隐心里想着。

然而当新的学期开学没多久,该隐就意识到,自己果然还是太乐观了,生活就像一处话剧,你永远猜不透那个坑爹的编剧下一幕会安排怎样的神转折……

这天午休时,刚在教室外面和班上的几个女孩子交流过八卦消息,菲满心忐忑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即转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该隐,那表情太乱太丰富,让该隐完全没能猜透她的心思。

“怎么了?”注意到菲一直在死死盯着自己看,该隐喝了口水,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个,该隐……”

“嗯?”

“你是不是,曾经对你的姐姐希格露恩……做过一些……一些,那个的事情?”

“噗!”正在喝水的该隐直接把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喷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看着小姑娘满脸红晕、潸然欲泣,期期艾艾的质问着自己,却又兀自不愿相信的可怜表情,该隐总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生如戏,而且,自己这幕剧的编剧今天一定是没吃药吧?

谁能告诉他这闹得哪一出啊?!

该隐突然有种世界在玩弄自己的幻灭感。

好不容易安抚了情绪濒临失控的菲,同时解释了自己的清白,该隐总算是在断断续续的问答中理清了整件事的由来。

说到底这事竟还是奥蕾莉亚惹出来的。

之前这一个月的假期里,她虽然照约定一直都待在艾利西斯家族,指导着希格露恩的魔法修炼,偶尔的家族里有还在上学的小孩请教她问题,她也都来者不拒的一一解答,但是家族真正期望的,希望她收下希格露恩作正式学生的请求,奥蕾莉亚却一直没有答应。

虽说该隐始终不太明白家族为什么一定要希格露恩拜个这么年轻的老师,战斗魔法师虽然稀少,奥蕾莉亚也确实强大,但堂堂一个公国实力伯爵的家族,总不至于连个靠谱点的战斗法师都找不出来吧?

不过这个疑问暂且放一边不谈,总之不管家族是处于一个怎样的目的,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非常迫切的,这一点毫无疑义。而此前一直含糊其辞,推脱着不愿答应的奥蕾莉亚,在假期快结束的时候,终于是透出一点口风,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愿。

收下希格露恩作弟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搭上该隐。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还没等家里的长辈表态,小字辈们倒是基本全都知道了这事,再后来开学后,小半个学校也都知道了。

艾利西斯家作为公国王城的圈子里排得上号的权贵豪门,家里的这些事受关注范围自然极广,再加上天才少女希格露恩的名号在学校里太过响亮,一时间八卦传的可谓是风生水起。

而与正经消息相伴的,自然是一箩筐的各种谣言和小道消息,版本之多,内容之丰富,情节之曲折,绝对能让人大开眼界、瞠目结舌……

当事情还在希格露恩他们那个年纪流传时,传的还是:“听说低年级里有个好运的野小子要和天才少女拜在同一个魔法师门下了,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能够,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呢。”

但等到消息传到该隐他们这个年纪时,主流版本就已经变成了:“哎,你知道吗?听说艾利西斯家出了一个满脑子坏水的小野种,就在我们年纪!他竟然曾经偷偷的在夜里对自己漂亮的姐姐,天才的魔法少女希格露恩做出过那样混蛋的事情,现在还逼着希格露恩的老师把他也收作学生,不然就……哎,希格露恩姐姐真是太惨了……那个可恶的混蛋,简直就是贵族的败类,公国的耻辱!”

好吧,就算不用脑子该隐也能想得出来,这些谣传中间,肯定少不了自己那些“好心”的兄弟姐妹们的参与和助阵。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这次突然的大翻身,让很多人都感觉接受不了吧,同时能顺便一起诋毁一下家族里备受长辈们宠爱,却偏偏总是习惯以孤傲的姿态蔑视他们的希格露恩,在他们眼中想必也是极好的。

哎……真是一群欠教育的无聊小屁孩……该隐转动着手里的笔杆,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不过谣言什么的他到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真正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家里长辈的态度,这事说实话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同时也让他对那个知性温和的大美女奥蕾莉亚恨得牙痒痒的。

“那个爱啃嫩草的恋.童.鬼.畜女.变.态!”心情不爽之下,该隐自然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那位美女魔法师。

不过,就在他苦恼着怎么应对家里的长辈和奥蕾莉亚时,却不料,学校里的麻烦却已经先一步找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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