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来到甲板。甲板之上,原本忙碌的众人忽然看到我的身影,手上忙活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我正奇怪,却是见得六子早已经是抄起了工兵铲,对我说道:“大橙子,你愣着干什么,过来!”
我见一群人都在甲板之上看着那海面,心中愈加奇怪,听得六子这么说,我只得走向六子。男人婆正一脸严肃,转身看向我,我不禁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噩梦,此时看向男人婆的脸,虽然那双眼之中的烛光未见,我却是不敢直接看向男人婆的眼睛。
六子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我这个样子,还当我是害羞,便道:“呀呵,大橙子,你可真是够‘捧哏’的。如今知道男人婆是个女人,怎么现在你倒是比女人还扭扭捏捏的,你他娘该不会就好这一口吧!”
六子看看男人婆,又看看我。我怒道:“六子,你他娘的管好自己的嘴巴,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我一上来你们都不动了。”
六子紧握工兵铲,道:“我们刚好忙完,累的身心俱疲,就他娘的没有汗水。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看!”
我皱皱眉头,去看男人婆。在我跟六子登上船以后,我自知不是当领导的材料,这次出海,只不过我是想要搞清楚褚家老宅那阴贼到底是什么东西,至于那早就是越南人头头的男人婆,我是万万没有想要去争夺这船只的领导权的心思。我心中,早就是将男人婆看做理所当然的船老大。
不知道是不是我盯着男人婆湿漉漉的上身直勾勾的看着有些过分,还是男人婆被方才六子的言语激起心中的自尊跟愤怒,待得我看男人婆的时候,男人婆却是将脸转过一边,不去看我,只是一指周围无边无垠的大海,道:“褚成同志,出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情,你自己去看吧!”
到底是什么事情,连男人婆这“爷们”都是面露难色。我来到甲板上,刻意跟男人婆离开间距一人的长度,扶着栏杆,身边的阿祥却是不知为何,一脸怒意,好像是斗鸡一般,那冷森森的眼神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阿祥,可是我暂时也是没有心思跟理会阿祥。我看向床下的海面,波涛平静,船只似乎是停止航行,周围竟然连同半点涟漪也是没有。整个海面,因为黑云遮住阳光的原因,黑漆漆的像是一片安静躺着的黑色沙漠。
这海正常的很,哪里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我刚要去问男人婆,却是见得六子转身离开,将船身顶部的探照灯照射进海水之中,那海水也是愈加清晰的显示在我的眼前。我再次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海水,根本没有半点不一样的地方,这些人一起骗我。
我看向男人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男人婆的背头因为沾染了海水,已经没有那呆板的样子,额前垂下几缕青丝,整个女性的面孔更加的清晰起来,脸上女性脸蛋的柔美也是初见端倪,我竟然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男人婆脸上的皮肤很好,白白净净,我早该想到的,那么瘦弱那么白净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
男人婆早就是注意到我的眼神,干咳一声,皱皱眉头,想要闪身,却是犹豫片刻之后看向我。那眼睛之中略带恼怒,我猜,男人婆打扮成男人的样子,一是家中情况使然,二是男装行走江湖方便,至于三么,恐怕男人婆讨厌男人盯着“他”的脸看。
只是男人婆装扮成男人,就不怕走在大街上被一群喜欢某国整容男明星的少女围住,盯着男人婆的脸看么?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那人叫林青霞,一个装扮成男人比男人更英俊潇洒,恢复女装比大部分女人更妩媚美丽。
“啧啧!”我忽然打起寒战来,睡梦之中男人婆给我的恐惧早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到男人婆走在广州的大街上,一群花季少女痴痴的看着男人婆的情景,就感到一阵好笑,那种感觉,似乎比小时候看了周星驰的电影还要开心兴奋。
旋即,我又是感到一丝厌恶。一个女人被一群女人盯着,就好像我一个糙老爷们,被一群关西长毛赤脚大汉团团围住,那种感觉,定当让人倍觉不适。
六子猛然一拍我肩膀,我陡然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六子瞪着眼睛喝道:“大橙子啊大橙子,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他娘的白日梦这样都做的成?当成是‘褚成’。你方才该不会梦见……”
六子看看男人婆,又看看我,撇撇嘴,转身闪到一边。男人婆看向我,怒道:“褚成,你想干什么。”
我一时语塞,吱唔了半天,这才是终于说道:“没……我……那个……海水其实没有半点异样,我没有看出来。”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说的话,便接着道:“你们看,海水还是平静的很,就是天空之上阴云密布,半点阳光也是没有。”
“这叫正常?”男人婆似笑非笑,半笑半怒,接着说道:“褚成,你难道真的在海边城市汕头长大?”
男人婆竟然是知道我在汕头生活,看来三叔公也是告诉了男人婆关于我不少的事情。这话分明是在揶揄我,说我不懂海。开什么玩笑,我再不懂,也要比男人婆那个内陆城市邯郸的旱鸭子来的强吧。
只是六子方才的紧张表情也是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我再次看向那海面,那海面依旧没有什么异常的,像是一面大的镜子,甚至没有半点波浪。
当然心中想到那“没有半点波浪”的时候,我心中却是忽然泛起了惊涛骇浪。我自幼在海边城市汕头长大,虽然说老岩北不是在海边村庄,可是我却是没有少见过海面。
在我二十多年的阅历之中,可成几时听过“水面如镜”的大海,更是何时听人说起过安静异常的大海。
“海面无风三尺浪”,这老祖宗留下的俗语,即便是远在关西内陆干旱地区生活的人们,即便没有见过大海,也是熟知这话怎么讲。那大海,何曾停止过运动。
海面上的气压跟陆地上的气压根本就不一样,气流只能是相互运动,要么你吹我,要么我吹你,何曾相互对立静止过。老家汕头也是有无风得天气的,即便是再没有风,站在海边上,依旧是能看到大海涛流涌动。
如此看来,男人婆跟六子以及阿祥一群人早就是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才是停止航行,暂时收幡。我一个海边长大的人,竟然还振振有词的反驳半天,当真是羞煞人了。
我看向男人婆,道:“这怎么回事,大海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以为男人婆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揶揄讽刺我一番,却是没有想到,男人婆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男人婆说道:“我不知道,但是看日期,今天应该是我们跟台风在南海相遇的时间。我们应该先在南海找个避风港,先行停靠,躲避台风,可是现在,黑云遮日,阴气漫天,风平水静,很是不对劲,而且,这里跟已经是南沙群岛的中心区了,周围岛礁不再少数,暗礁处处存在。我们现在很难找到避风港。如今穴走龙游,阳虚阴盛,我怕……我怕咱们众人有大灾。”
男人婆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黑暗的没有半点光彩的云层,那云层好像离着地面很近,我只感觉只要我沿着桅杆爬上去,就能伸手摸一把那阴黑的云层。那云层还在翻滚,却是没有再大的动静。
男人婆的话语很是怪异,我皱皱眉头,心中忽然泛起北极海水一样程度的寒冷。男人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阴气漫天,男人婆难道看得见?那不过是黑云罢了。穴走龙游,这是风水学上的说法。我连风水学的皮毛都是懂不得多少,这句话我却是知道,那是懂得堪舆之术的人,在某一处地方,那风水急速变化为恶寒煞阴之地才用这等名词。
我心中异样的感觉又是蔓延到心口,进而蔓延至全身,我面色苍白,看向男人婆,忽然见得男人婆的眼角之中又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烛光闪烁,稍纵即逝。
我全身像是被毛桃的绒毛沾染全身,一身的不适。我耸耸肩膀,只是周围那怪异的安静却是让我放弃任何动作。我心中暗道:“原来,我在船舱之中看到男人婆双眼之中的烛光,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男人婆既然看的出我房间之中那开了光的白云观请来的‘福’字,又是怎么看不出这诡异平静海面之中的玄理。男人婆,这人确实不是人。”
男人婆曾经在船舱的厨房之中跟我说过,希望那白云观得道高人那里请来的‘福’字能保得一船人的平安,说这话时,不过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那时候海面天空依旧正常,南海还是曾经的南海。只是那时候,恐怕男人婆已经料定我们船上众人有此一劫。
我正心中想着,却是见得天空之上忽然亮起数到电芒,恰如电蛇在云层之中翻滚,那亮光一闪即逝,又好像是百条邪恶蛟龙在此大张旗鼓,随时准备在南海上空之上兴风作浪。
我紧皱眉头,这天气,大大的不对劲。先不说海面平静的怪异恐怖,直说那黑云压顶,却是周围未曾有半点气流涌动。我只感觉周围唯独并未因为台风的即将到来而感到寒意,跟心中的暴寒之感相反,我的身体,只感觉有股强烈的热度在围绕船只环绕,好像就在船下的海里凭空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