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地擦了擦嘴边,尴尬地看了看已然石化的诸位,干笑着推了推身边的偃辛,希望她能帮我解解围。
好在此时的她还留了点清醒地空档,才被我一推,她便很是机灵地为我助了威:“呃……那个……没错,芋头正在封山育林呢。”
“……”
一阵凉风飘过,原先寒冷的氛围,这会子竟更寒冷了。
出于女人特有的面子观,原先我搬出这长琴老婆的身份是想给反客为主的南若一个下马威,让她尝尝原配在场的尴尬场面,也好就此收敛收敛。谁知,这一趟下来,马威没下成不说,自己反倒掉进了阴沟里。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地扯了扯嘴角,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南若上下打量着我,娇媚的眼神像是带了电的触手,惹得我浑身不舒服。我才想起身躲开时,这位妩媚的姐姐便开口了:“琴郎,这位便是你用来冲喜的侧妃,紫墨?”
听她这话,我又一次觉着“侧妃”这身份就是个冲喜用的不值钱玩意儿……
待重新坐定,我又仔细酝酿了一身正气欲压倒对方,岂料商祀的一句“小名叫芋头”的拉家常却让我彻底泄了气。
我两眼发白地盯着商祀,对他这幅讨好美人的行径甚是鄙视,便没好声气地反驳道:“我的小名叫墨墨,不叫芋头!”
商祀平日里常同我打闹,但被我如此直白的反驳约莫还是头一次,于是他一下便定住,端详了我半晌后,才小心地回道:“虽说是叫墨墨,但咱们几个哪个不叫你芋头的,你说是吧?”
他这么说倒也在理,毕竟从我在御马轩得了这个花名后,周遭的人便早已忘了我原来的姓名是什么了。
我无力反驳,心下哀伤自己平日里对友人太过宽容之余,顿时对起这名字的人,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怨念。
再下意识地看看长琴,他却仍旧淡然冷静地坐在席间静观其变,这让我萌生了想一拳将他打晕,然后拖到门外的小娘子阵中,让她们帮着分尸的残酷念想。
大约是脑中的想法太过残忍,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叹一声“算了”后,盯着狼吞虎咽地藕子,通过幻想,将自己邪恶的念想撕成了碎片喂给了他。
不知是长琴对商祀的问题不感兴趣,还是我方才满溢怨恨的眼神让长琴良心发现,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从藕子身上收回来时,长琴早已开口提了其他,将小名的争执扯开了去:“今日南屏大人可在家中?”
南若原本还斜眼看着我,才听得长琴一言便立刻转了头,向这她身旁的询问者十分柔和地回道:“家父昨日受了缙云师傅的书信,本想亲自带你去他的‘万铃馆’,只是今日伏羲神者约了他打制铜器实在不好推辞,这才让我到此处接应你们。”
长琴耐心地听完南若的解释,浅笑道:“如此,有劳你了。”
南若嘴角微扬道:“你同我又客气什么?”
长琴没有说话,只依旧带着好看的笑看着她。南若被长琴这笑弄得脸颊绯红,一抹羞涩从眉间划过,不禁垂目叹道:“当年,若不是家父的缘故,今日的你我又何止如此。”
原先我对他们二人关于‘万铃馆’的对话并不十分关心,但听得这一声蹊跷的“想当年”,我的心不禁咯噔一声。
我扭头看了看偃辛,从她嘟得可以挂个篮子的嘴和那皱成一座小山的眉头,我一下便体会到了她内心的那份感受。
虽说这雅间的桌子够大,但若长琴和南若再就那些年的那些事儿讨论下去,估摸着,我同偃辛翻过桌面将南若暴打一顿,都是极有可能的。
好在觉着这旧叙得有些过火不止是我和偃辛,连一向无拘无束惯了的商祀也觉着此处的怀旧略有些欠妥。
于是,他赶忙以结账为契机做了总结性发言,快刀斩乱麻地将这场尴尬的饭局当场结束。
这个小镇其实说大也不大,从用午饭的店家到南若家的铜器铺子,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绰绰有余了。
一路上,我惊讶于空空的街道,便很是好奇地朝藕子问道:“方才还那么多小娘子,怎么这会儿一个都不见了呢?”
藕子听我说得在理,但又不知如何回答,便十分认真地回复道:“不知道呢,要不,我帮你问问漂亮姐姐罢。”
我还没想明白他口中的漂亮姐姐是哪位,他已经黏在南若的身后,嗲声嗲气地问道:“漂亮姐姐,人家刚刚还看到许多小娘子,怎么这会儿一个也看不到呢?”
我打了个冷颤,双手搓着手臂取暖。
南若听得藕子这一问,便很是骄傲地回道:“方才我给她们使的是‘定魂术’,她们都站在原地了,要一个时辰才能解开。”
藕子很是捧场地大叫了一声“漂亮姐姐好厉害”,我却没他这般没心没肺,只不由得对那些小娘子们的耐力担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