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老爷子是轮回者，那么即使是个凡人，拥有聚灵珠也算情理之中。就像我和王二，目前也是凡人之躯，却拥有相思树此等异宝。
轮回者某一世厌倦了那无止境的追寻，选择做个凡人，平淡一生。我们理解，我们也曾有过这样的选择。
这也解释通了诸多事情。比如，为何作为凡人的王老爷子会与贾正经和黄骨老仙这些不理世事的修行者关系莫逆。
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牵扯其中有关聚灵珠的诸多疑问，源头在一个凡人轮回者身上。应该只是我没想到，王二怕是早已怀疑，不然他不会如此发问。
“王老爷子对于聚灵珠是个什么态度？”王二又问道。毕竟所有事情都是聚灵珠牵扯出来的。
“送与家祖疗伤。”
“你和贾院长本就在附近？”
“王相国传信，家祖受伤，我和贾院长接应家祖而来。”
张卓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想来，有诸多谜点。王相国信息中并未说明家祖伤势程度，却需用到聚灵珠此等至宝。贾院长也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聚灵珠这等宝物。”张卓霖询问的眼神望着王二。张卓霖并不认为他眼中的王相国能如此慷慨，将此等天地奇物送给黄骨老仙。
轮回者的心灵世界，繁复难测，张卓霖不懂。王二想了想才回答，“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王二这话中的“奇”，恐怕不仅仅是指物，更多的是指心。
我也不需深入思索王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打算，是真的跟黄骨老仙有生死之交，真心相赠至宝，或还是假意，借聚灵珠名义谋划其他。这可能性就太多了。没相关线索，推测筛选不出他内心最具可能性的几个想法。
王老爷子居然放心将如此至宝交与王姑娘，让她送给黄骨老仙？而且随行护院都是寻常武夫。回忆一路情形，王姑娘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被蒙在鼓里。不然，我们早就能通过她一路上的细微举止看出蹊跷。若真是王老爷子有心谋划，岂不是将自己孙女当作了一颗棋子。
居然又没能控制住，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我定定神，一切还是留待跟王老爷子打过交道后，再做辨识盘算。
张卓霖还想继续探讨他对于此事看法上的一些疑点，却被王二打断，“你别再问了，再问的话，我兄弟的脑袋就要炸开了。”如此境况，居然王二还能有心说笑。
张卓霖未因王二的态度动气，只是转头看了我两眼，然后道别，“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我说道。
张卓霖凝视着我，等待我的问话。
“你们是如何辨别轮回者的？”
“凡人精神意念俱有波动，你们轮回者没有。但也只有精神力强大的魂修才能辨别轮回者与凡俗。”
这就是凡俗对于轮回者的辨识方式？难怪实力大跌的黄骨老仙辨识不出我和王二的身份，最终靠着经验猜测得出？贾正经却第一眼就看穿我们轮回者的身份。但，我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个方法并不可靠。
张卓霖并不是飞天而去，而是慢慢的走向巷口，步伐匀称有力。
我和王二注视着张卓霖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烦劳两位，若是贾院长回头相问，就说我回宗门了。”巷口转角处，传来张卓霖的声音，平静，淡冷。
我和王二将内心担忧杂念平复，然后看着沙就。
这沙就对于身旁刚才充满危险味道的气息毫无所觉，此刻仍是傻傻的望着天空。
王二走上前去，拉着沙就的手，准备将他带离此地。
然而沙就仍是呆立当地，仰望着苍天。
一个单纯的莽汉，这下真的成了个傻子了。而且傻得不能再傻。
王二只得手上加劲，硬是将沙就拖回君悦客栈。为了避人耳目，我则扛了王姑娘翻墙进了我们开始落脚那个院子。院子被封，仍是那破落模样。我将王姑娘放在我和王二曾经睡过的床上，然后拉过一张木凳坐下，等待王二安置妥当沙就后，来与我商量后面行事。
“这下，我可没求你，也没逼你，去蹚聚灵珠这趟浑水哦。”我正想着到了盐州府王家，具体怎么去套同为轮回者的王老爷子的话，王二却已经到了。
我对着王二翻个白眼，“趁了你心，爽么？”
“不爽！”
“是吗？”我倒是奇怪起来。难不成王二转性了？
王二的神色确实正经，“原以为，就一些凡人为了个聚灵珠打打闹闹，这下钻出来个轮回者来捣乱。”
“这轮回者不也是个凡人么？”我打趣道。
“小子，你消遣我？”
王二口中的凡人与我口中的凡人所指却有不同，有了区别。但我继续消遣他，“不敢。不都是人么？你还怕了？”
“你明白。”
我当然明白，明白王二是担忧我，怕我参与此事有所损伤，甚至丢命。
若是正常的世俗间争斗，目前的我们参与其中可说游刃有余，权当游戏。但若有其他轮回者牵涉，可就麻烦多了。这就像自己跟自己斗一般，到底谁能赢呢？
怕的就是此事到时要是牵扯太大，而我们毕竟刚出得世间，实力低微，又无背景，仅靠脑子就与同为轮回者的王老爷子周旋，怕是凶多吉少。虽然王老爷子也仅仅是个“凡人”，但他在这个世界可比我们多活不少时间，怕是有自己隐藏的势力，甚或实力。
聚灵珠这盘棋局不好下。需要好好斟酌。但，既然决定要来下这盘棋，那就不要有所顾虑，“明白又怎么样？我们两个斗他一个，还怕他不成。”我给王二打气。
“那小子，在这个世界可比我们多吃几碗饭。”
“你想多了吧？我们将他孙女送还回家，他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难道还会杀了我们？你这德性不是也爱到处结善缘么，这不又可结个善缘，交个轮回者朋友。”
“我有感觉，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王二双眼盯着我认真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你不会做最坏打算。”
“你又知道我做了最坏打算了？”
王二一脸不屑，“你那眼神一转，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做任何事，当然得作好最坏打算，不如此计较，真到了那时，难道等死？”我很是无语，同是轮回者的王二，怎么问出如此脑残的问题。
“不一样。”
“哪点不一样了？”
“为可能遇到的险境提前作好准备，没错，可你那眼神说的是——这一去，肯定是有去无回，只求多拉几个陪葬的，就算赚了。你这不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破釜沉舟吗。”
“这么严重？要夸张，用视死如归不更好听一点？或者知难而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即使事不可为，叫我扯呼不就行了？”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这可不是为了你，可不是为了将就你那爱凑热闹的德性。”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是看上这嫩娘皮了，准备救人于水火，让她脱离她那心术不正的爷爷的魔爪，揽之于麾下。”
“你就不能正经一下？想象力别那么丰富。说不上两句，污言秽语就出来了。”
“不如此，你脑子不被烧坏了？”王二这是好心让我脑子休息，不在胡乱推测。
“需要吗？”
“不需要？”
“好了！说正事了。”
“真的好了？”
“你怎么像个娘们儿？没完了，是吧？”
“那就说正事。”
本以为这小子还会纠缠不放，没想到，还真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