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后宫巨变（二）
高哲叹着气，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柔软。但只要想到雪雁的厉害，便不敢有丝毫动摇。
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咬着牙命令左右：“圣上旨意已下，还不快快动手？”说罢，他一挥手，侍卫们便毫不留情地拖着她，硬生生地将其头颅架于白绫。
尽管她做着最后的努力，仍旧无济于事。就在他们要踢掉长凳之时，霎那间，她彻底想通，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放手！本宫不用你们动手！”
毕竟贵为皇妃，反正即将死去，倒不如保持着皇妃的美姿美仪，不能让自己死得狼狈不堪。
就这样，大家放开了她。只见，李淑妃走下长凳，草草地整理了一下发髻，面朝政事殿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跪拜礼，口齿清晰，泪流满面地说道：“既然陛下不再宠爱臣妾，那么，死是臣妾应当应份的！谢主隆恩！”
说罢，她缓缓地站起来，猛地一回头。目光如剑，恨恨地瞪着他，着实吓了高哲一跳。
“娘娘！”他不紧不慢，有理有节地说道：“奴才奉旨行事，请您不要为难奴才！”紧接着，为了安慰自己愧疚的心灵，他恭敬地行了礼。
侍卫们见状，也跪下了，算是为她送行。
只见，她仰天长叹，抹了抹眼泪，昂起高傲的头，踏上长凳。
在脖子伸进白绫的一霎那，眼泪倾泻而下，高喊道：“儿子，母妃先走了！”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长凳被踢开，她慢慢地离开了人世。也可以说，从此摆脱了纷争，与女儿相会去了。
此后，后宫嫔妃们，着实老实了许多，尤其是那些背地里嚼舌根，嫉妒绿珠的人，不得不收敛起来。
李淑妃不同于谢恭妃，她没有太后一党的庇护；也不同于萧贵妃，她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宠爱。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失败的后宫女人而已。
一夜之间，四皇子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亲人。他痛苦无助，又不敢与父皇理论。这一切，均被小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查明淑妃“罪行”之后，小芹不过是“疏忽大意”，因此，只受罚二十大板，但依旧在锦仪宫当差。事后，面对着主子的冤死，她也曾良心不安。然而，既然已经上了雪雁的船，就没有回头路了。
“四皇子，现在怎么样？”雪雁温和地问道。
令小芹惊讶的是，从她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幸灾乐祸；相反地，满是平静和哀愁。
“回娘娘！奴婢亲眼所见，四皇子整日里神情恍惚，暗自垂泪！着实”她低着头，小声回道。
“好了！别说了！”她突然被打断。只见，雪雁揉搓着手绢，落下泪来。不一会儿，便赏赐了她一锭银子。小芹谢过恩典，恭敬地告退了。
雪雁趴在茶几上，小声抽咽着。翠玉只能端上一杯茶，在旁劝慰着。
尽管淑妃和敬珍公主的惨死，令其痛彻心肺。但宫中之事，向来如此，你死我活。据她所知，敬珍年级尚小，但颇有心计。只要除掉她，四皇子便失去了军师，变得孤立无援。而李淑妃，挑拨离间，借力打力，不可小视。无论是与绿珠争宠，还是太子的储位，都是很大的威胁。因此，她必须心狠手毒，干净利落。
正在此时，一阵狂风大作。翠玉与众侍从，急忙关上门窗。而雪雁的内心，不由得又生一计。
几天后，宫中流言四起。传言四皇子为母妃抱不平，讽刺父皇，甚至诅咒太子。
在高哲的精心安排下，流言很快散布开来。鉴于淑妃生前的劣迹，皇上不得不信。
尽管如此，作为父亲，他没有惩治四皇子。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自然不愿再失去一个儿子。就这样，在惩治与否的漩涡中，他举棋不定，无所适从。
“高公公，劳烦你在父皇面前，为我和太子诉诉苦！”雪雁喝完鸡汤，微笑地说道。
高哲满脸疑惑，怔怔地看着她。
见他不解，她用手绢捂着嘴，笑了一声。随后，便将套路详述一番。
“奴才明白了！”说着，他接过赏赐，灵机一动：“要不，奴才去找常大人，他在朝中的分量不轻。虽谈不上一言九鼎，但也能独当一面！”
雪雁微笑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道谢：“多谢公公提点！还是你想得周到！”说罢，眼珠一转，话锋一转：“还有，要是能让常大人联络同僚，岂不是更好吗？”
“是！奴才马上去办！”
“雪雁代太子殿下，谢过公公了！”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洛华姑娘到！”
高哲闻声，立刻从后门溜走。
原来，洛华又一次进宫，为太后祈福。当然，这次，她见不到太子，只能与雪雁闲话家常。
雪雁早已看透，她只是一个奉家族使命，前来卖弄才貌，进而邀宠的女孩。她内心感叹着，哀伤着，但还要强作欢颜。
再说高哲，时而在皇上面前吹风。说太子夫妇听到传言，每日唉叹不已，尤其是雪雁，感叹李淑妃的糊涂，同情四皇子兄妹。说着说着，竟然潸然泪下。
“朕何尝不知，太子生性善良，缺乏手腕！雪雁也是个心慈面软的孩子！”说着，他放下毛笔，长叹一声：“皇后就更别提了！缺少杀伐之气，待朕百年之后，唉！”只见他欲言又止，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雪雁求见。然而，她却满面愁容。
“雪雁，你怎么啦？不舒服吗？”皇上关切地问着，父爱溢于言表。
她故作委屈，小声回道：“儿臣没事！谢父皇关心！”说着，她似乎就要开口，但欲言又止，假意为难。
“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顿时，他想到宫中流言，严肃地问道：“是不是四皇子的牢骚，令你们难过了？”
听到这里，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又使劲地摇着头：“没有，四皇子是太子的弟弟！我们怎么会”话未说完，她便闭了口，揉搓着手绢，看上去相当为难。
没等他再开口，雪雁擦干了眼泪，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告退。
“这孩子！唉！”政事殿里，皇上的一声长叹，充满了担忧之情。
与此同时，朝廷也骚动不已。户部尚书常延庆，以为高哲传达的是圣意，便一丝不苟地联络了同僚。所幸，寇太尉为了保全洛华，这次没有与常延庆针锋相对。
宫中的流言，对于四皇子是致命的。没有母妃坐镇，没有妹妹出谋划策，便乱了阵脚。
于是，高哲奉命，鼓动其向父皇解释清楚，否则命在旦夕。
“难道，那些流言蜚语，父皇已然相信？”这个十七岁的小伙子，一脸惊恐地望着高哲。
高哲叹息着，摇了摇头：“四皇子向来聪明，还用问奴才吗？”紧接着，他继续煽风点火：“淑妃娘娘被赐死，您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如果再不与陛下解释清楚，恐怕劫数难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