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降大喜
“好啦!”雪雁自觉失态,环顾身边的随从,恢复了平静:“妹妹思念父母,难免失态,让兄嫂们见笑了!”
话音刚落,仇氏白了她一眼,冒出一句:“既然知道娘家的不易,为何不引荐二弟入朝为官呢?”
雪雁本能地愣住了,满面不悦地望着她。章贤夫妇连忙推辞,埋怨她异想天开。
“我说错了吗?”仇氏不以为然,与先帝的风流韵事无果而终,越发令其郁闷,便讽刺般地挑衅:“贵为皇后,娘家兄弟无官无职,脸上无光不说,也对不起冤死的父母,以及受尽磨难的兄嫂啊!”
雪雁心中憋闷,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没有发作。
章贤明白她的苦衷,寇氏外戚派的下场,恍如昨日。但王氏心有不甘,接茬试探:“要不,娘娘跟皇上说说,赐你二哥一官半职吧!”
“二嫂!”雪雁十分不悦,没想到家人仍旧不懂事,瞟了一眼仇氏,道出了心里话:“自古外戚干政,朝廷结党营私,国事日非!皇上费尽心思,终灭寇氏一党,岂有重蹈覆辙之理?妹妹贵为皇后,实则如履薄冰啊!”
“历朝历代的皇后,哪个不是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地为娘家着想?娘家兄弟入朝为官,有何不可?”仇氏愚不可及,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历朝历代的权臣,有几个不是外戚?又有几个得以善终?”雪雁彻底被激怒了,痛心地站起来,失望地教训道:“比如废后寇氏,其父叔皆为权臣,堂兄弟及其党羽充斥朝廷,结果怎么样呢?灭族之祸啊!”
“那是废后,你又没有被废!”仇氏顽固不化,一心只想沾光,口不择言:“皇上不用亲戚,莫非用外人不成?”
“如果纵容外戚,妨碍皇上,扰乱朝政,本宫照样成阶下之囚,小命不保!”雪雁伤心地流下眼泪,手指门外,步步紧逼大嫂:“寇氏姐妹才死,本宫难道要步其后尘吗?若本宫倒台,你们会是何等下场,大嫂想过吗?”
仇氏终于害怕了,不敢直视雪雁,面色煞白地坐着。章贤一脸正色,微微点头,王氏见她如此面容,唏嘘不已。侄子侄女们见姑姑恼怒,大气都不敢出。
为了缓和气氛,章贤支走了孩子们,唯独留下惠兰。
惠兰兰心蕙质,二叔的一个眼色,立刻会意。于是,她上前代母请罪,雪雁瞬间心软了。
“兄嫂们吃过许多苦,妹妹登上后位,也不该过于苛刻!”望着惠兰,仿佛见到了早逝的大哥,于心不忍地放了话:“依本宫看,就封二哥为国公吧!只富不贵,没有官职,你们意下如何?”
仇氏惊讶地抬起头,一时哑然,惠兰反应机敏,嘴上抹蜜地跪地谢恩。章贤夫妇相视一笑,躬身表示谢意。
“待銮驾回宫,妹妹就向皇上请旨!”雪雁示意其免礼,长舒一口气。
当晚,雪雁言而有信,请求加封兄嫂,但不另建府邸。皇上不仅没有介意,反而赞其深明大义,自责怠慢了爱人的娘家。
“雪雁放心,朕明日颁诏。”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追封章翦为抑国公,封仇氏为抑国夫人!册封章贤为睿国公,王氏为睿国夫人!”
“臣妾谢主隆恩!”雪雁何等聪明,听到封号,不由得佩服丈夫的高明。
家人接旨之时,章贤听出了弦外之音。高哲等人走后,他猛然想起妹妹的警告,嘱咐妻子与嫂子小心做人。
“此话从何说起?”王氏不明就里,傻乎乎地追问:“你已为国公,宫里又有个皇后妹妹,还怕什么?”
“妇人之见!”章贤倍感无奈,来回踱步道:“一个抑字,说明圣上在警示我们,要大嫂抑制自己,不许张扬!”
“原来如此!”没等王氏反应,仇氏双手叉腰,气哼哼地说道:“一定是皇后说了什么!”转而指着小叔子,没好气地发泄:“你妹妹为何见不得家人好呢?真是匪夷所思!”
“母亲!”惠兰听到她抱怨,款款走来:“姑姑也是为咱们好,何必曲解她呢?”
章贤夸了她一句,仇氏便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点着女儿的额头,低声训斥:“你懂什么?不要以为夸你像她,就忘乎所以了!伴君多年,心肠不定多硬呢!”
“母亲,姑姑不是那种人,女儿看得出来!”惠兰一边摸着头,一边撅嘴撒娇。
“你看得出来?”仇氏冷笑地看着女儿,心生一计:“这样吧!你已到出阁的年纪,早晚要嫁人!母亲择日进宫,请你姑姑指婚。我倒要看看,她是哪种人?”
惠兰气得脸红,甩手就走。章贤一边责怪嫂子鲁莽,一边暗自高兴:女大不中留哦!当然,仇氏不以为然,指望着女儿嫁入王侯之家,自己也就有了依靠。
一时间,朝廷后宫议论纷纷。皇后的兄弟受封,却不建府邸,本就令人乍舌。加之章翦的封号怪异,难免惹人非议。不久,闲言碎语传入中宫,雪雁一笑置之。
一天晌午,高哲派人传话,皇上劳累过度,晕倒在政事殿。雪雁正在招待绿珠,闻之大惊,急匆匆地奔向爱人。
“陛下好生歇息吧!”雪雁一边扶他起身,一边含泪劝道。
“就算勤政,也要有个节制才是!”太后嘴上埋怨,眼圈却红了。
皇上面色依旧,有气无力地答应着。
其实,年轻气盛的他,绝非劳累过度,而是劳心过度。废立中宫,使其彻底收回君权,但寇氏余党未除尽,为防其死灰复燃,终日思考如何驭下。既要平衡各方势力,牢牢抓住决策权,又要人尽其用,保证国家正常运转,可谓绞尽脑汁!
何况,寇氏姐妹的冤魂,时而萦绕在身边,精神饱受折磨,岂能不病来如山倒?
众人散去,只有雪雁守在榻前。
“皇祖母病情如何?”刚喝完药,皇上冷不丁地问道。
“还是老样子!”雪雁放下药碗,帮他盖好被子,示意侍从们退下,便小声暗示:“太医们连药方都不开了。”
“哼!”听到这里,他豁然开朗,吐出一句:“拖了那么久,受了不少罪。倒不如早登极乐!”
雪雁愣了一下,内心五味杂陈。突然间,胃里一阵翻滚,她本能地用手绢捂住嘴,却吐不出东西。
“你怎么啦?”皇上惊闻道。随即,就要开口宣太医,被爱人拦住。
“臣妾怕是,”雪雁经验丰富,直觉告诉她,八成是又有身孕。
皇上倒是反应迅速,面露喜色,一把抓住她的玉手:“你有喜了,是吗?”见其不知所措,乐得前仰后合:“肯定是的!要不要传太医?”
雪雁不愿张扬,心中十拿九稳,嗔怪地劝他养病。
就这样,喜事盈门一身轻。不过两日,圣躬痊愈如初。雪雁邀绿珠一同闲逛,故意路过安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