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永绝后患
小福子擦了擦汗，低声回答：“回皇后娘娘！奴才溜走之时，二皇子与公主仍在太皇太后床前。此刻，或许正在前往冷宫的路上！”
经过冥思苦想，她痛下狠心，放言前往御花园，故意路过冷宫，假装偶遇其探母。如此一来，众目睽睽之下，便有借口奏明皇上，联手除掉隐患。
隔着门窗，母子、母女无法见面，泪已决堤。当姐妹俩得知，父亲与二叔已死，全家即将流放边陲，她们没有惊讶，反而平静地令人瞠目。
“二皇子，公主殿下请回吧！”
“是啊！若是皇上、皇后娘娘知道了，奴才们担待不起！”看守们焦急地四下张望，脸上写满了为难。
义霞全无孩童稚气，而是板着脸叫道：“大胆！母后坐镇中宫之时，你等敢如此这般吗？”翔儿倒很收敛，没有理会他们。
与此同时，雪雁已至冷宫墙角边。
“请母后、母妃放心！”翔儿擦去泪水，无所顾忌地说道：“太皇太后说了，多加珍重，来日方长！”
“有她老人家在，母后与娘娘要好生活着！”义霞拼命地点着头，眨着泪眼：“来日方长！”
洛琳眼前一亮，信以为真，一边安慰孩子们，一边鼓励姐姐振作。洛华则看破红尘，隔窗拉住他们的手，苦心叮嘱生存之道，颇有决绝之意。
“姐姐切勿绝望！”洛琳满面信心地说道：“太皇太后会救我们的！”
“我寇氏一族，如今灰飞烟灭！皇上已然立威，岂有回心转意之理？”说着，她转身踱步道：“至于太皇太后，口不能言，病入膏肓，如何救我们？”
“母后！”义霞急得大哭，跺着脚喊道。
“皇后娘娘驾到！”话音刚落，一声高喊，令他们心悸不已。
只见，雪雁身着十二褶凤袍，玉珠披肩，头上珠环翠绕，不急不徐地走进院子，翠玉与坠儿等人紧随其后。看守们闻声而跪，不敢抬头。
“真不巧！”直视着两个孩子，故作惊讶之情：“翔儿与义霞在这里啊！”话锋一转，环视四周，缓缓走近屋门，柔声轻唤道：“二位娘娘可好？”
“娘娘？”洛华止不住泪水，冷冷地反问：“本宫与妹妹已为庶民，岂敢再称娘娘？”
洛琳沉不住气，发疯般地摇晃着屋门，声嘶力竭地咒骂道：“你这个狐媚子！如今已篡夺后位，却来猫哭老鼠，少在这里假慈悲！本宫就是死，也不会饶过你的！”
洛华望着妹妹，没有劝阻，更没有接茬，只是冷漠地背过身去，用袖子猛擦脸颊。
雪雁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但顾忌新后名望，没有恶言相向，反而掉下眼泪。默不作声之余，转身就要带走孩子们。翔儿心中不服，但没有表现出来，义霞却猛地挣脱雪雁，拉着翔儿含泪跑远。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雪雁的双手战栗，一边回头与废黜之人告别，一边缓缓起驾回宫。
一路上，她似乎漫无目标，一步步向前挪动。回想偷听的那番话，不由得心悬半空。寇氏一门已灭，但外戚的遗留势力尚在，太皇太后一天未死，就有可能卷土重来。寇氏姐妹身陷囹圄，而其子女尊荣依旧，太后向来仁善，若祖孙情深，鼓动皇上释放其母，自己及子女们岂不是万劫不复？丈夫刚刚大功告成，除掉外戚权臣，万一一时心软，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切的可能性，在她的脑海中翻转，令其倍感恐惧。终于，她停下脚步，暗下决心：你们还想翻身？莫怪本宫心狠！
“参见陛下！”雪雁步入政事殿，纳头便拜，皇上放下毛笔，笑盈盈地示意免礼。听罢，她站起身来，略带忧虑之情：“臣妾有要事禀告，请陛下屏退左右！”
见其面有难色，皇上心中一紧，欣然应允。待众人皆去，她凑到爱人身边，轻声耳语了一阵。不一会儿，只见他脸色大变，右手置于案上，缓缓地攥紧了拳头，如临大敌一般。
“臣妾恰巧路过冷宫，无意间听到的！”雪雁长叹一声，故作惆怅道：“孩子们思念母亲，无可厚非！可太皇太后许诺至此，臣妾担心，一旦此事传入朝堂，后果不堪设想啊！”说罢，一脸哀愁地望着他。
“没错！”沉思片刻，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无奈与决心：“宫里人多口杂，不日便会传得沸沸扬扬！两个孩子真不懂事，皇祖母在逼朕杀人！”
“陛下此话怎讲？”见丈夫已动杀心，不免心生悲悯，猛地拉住他的衣襟，含泪问道。
“朕要快刀斩乱麻，绝了寇氏余党的心思！”话音刚落，他咬牙挤出一句，扭头回望她的瞬间，泪水“唰”地流下了来。
面对爱人的眼泪，她顿时惊呆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时代的不顺，即位以来的磨砺，只能改变他的为人处事，却无法彻底扼杀本性。原来，皇位与权力迫使他绝情，实非人性使然。如果他不是帝王，年少的单纯会成为永远。
此刻，寇氏姐妹的境遇，忽然闪现在她的脑海中，不知是做作，还是心软。听到“快刀斩乱麻”，她本能地松开他，泪如泉涌道：“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请为翔儿和义霞想想吧！”
霎那间，他的心“咯噔”一下，感动而深情地搂住她，泪水依旧：“朝廷后宫，多少人盯着朕呢！朕真的不能留她们，不能啊！”
雪雁不知为何，心沉到了谷底，为了不迎上他的眼神，愈加垂头悲泣。
就这样，他们抱在一起，静静地垂泪。高哲等人守在门外，不明就里，暗自奇怪。
事实上，雪雁的担心不无道理。两个孩子在祖母面前，哭得昏天黑地，着实惹人可怜。太后心痛，但更不能坏儿子的大事，只好冠冕堂皇起来。
由于雪雁驾临冷宫，翔儿留了心眼儿，哭诉新后可能会除掉母亲。太后不信，好言劝导。
次日早朝过后，高哲携侍卫来到冷宫。洛华姐妹预感不妙，吓得龟缩在一起。
“陛下是要放我们，还是杀我们？”见妹妹浑身发抖，洛华鼓起勇气，语气不失威严地问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寇氏姐妹罪孽深重，已为庶民，却不思悔改，反而勾结后宫，蛊惑皇子公主，意图复辟！朕念夫妻多年，免二人杖刑之苦，赐白绫自缢！钦此！”高哲猛地打开圣旨，语气稍显惋惜。
一时间，屋内沉寂了片刻。洛华，曾经掌握着后宫生杀大权，背后有太皇太后及外戚撑腰，转眼间成阶下之囚，今日终遭杀身之祸。听完夫君的诏书，她不得不承认，姑姑当年的远见卓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