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秋后算账
一日，早朝之后，皇上心里的算盘，开始一步步拨动。与戚征等人商议过后，清理朝堂势在必行。
大理寺卿原为寇氏党羽，由于先前的家奴犯科，被寇冲等人排斥。皇上借口办案不力，将其降职留用。常延庆随即四处放话，说皇上似有悔意，今后还要依靠老臣辅佐。
经过耐心的等待，寇冲等人听到风声，却不敢轻举妄动，便指使郭元爽出面试探，自己则龟缩家中，称病不朝。
然而，这正是皇上等待的结果。寇冲装病罢朝的伎俩，实在是屡试不爽。因此，皇上摸透了他的心思，适才冒险一试，果然中计。
趁其不在任上，赵羽接到密旨，告发中书令寇冲贪墨；奏折呈上，皇上故作难以置信，无奈地敕令戚征，彻查寇冲家产。
突如其来的痛击，弄得寇冲无所适从。戚征领会圣意，顺藤摸瓜，将寇玄及其子牵扯出来，受贿、放贷以及卖官鬻爵，罪行有真有假，一股脑儿地扣在寇家头上。
“哎，这就是朕的朝廷重臣！”看完奏折，皇上故作哀愁，摆出一副痛心之态：“即使寇氏姐妹被废，朕也不忍动他们分毫！谁知，他们竟然如此张狂！”
“臣奉旨彻查，得知真相，亦惊讶非常！”戚征瞟了他一眼，假意劝谏：“但寇家乃皇亲国戚，更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陛下圣裁！”
皇上欣然应允，传赵羽入宫，起草了寇氏一族的绝命诏书。
雪雁独自下棋，悠然自得。正在关键的一步，翠玉急匆匆地跑进来，轻声耳语道：“娘娘，皇上下诏了！”
“下诏？”一心下棋的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见翠玉神色惊恐，便支开左右，起身问道：“难道与寇家有关？”
“回娘娘，正是！”翠玉环顾四周，再次耳语。只见，雪雁脸色突变，虽然早已洞悉今日，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长安宫内，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翔儿听到宫人的议论，得知外祖父全家在劫难逃，便飞奔至祖母面前求救。
“孩子，生于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后拉着孙子的手坐下，含泪相劝：“寇家权倾朝野，锋芒过露，皇上早晚都会动手的！你还年幼，以后会明白的！”
“可他们是皇亲国戚，难道父皇就不能发发慈悲吗？”翔儿天真幼稚，急得跪下哭道：“皇祖母！父皇听您的话，您就劝劝他吧！”
“放心吧！”望着他可怜的模样，太后只好和盘托出：“皇上是本宫的儿子，他向来见好就收，不会要寇冲性命的！”
听到这里，翔儿不知所措，哭着跑出门去。太后并未阻拦，独自发愁，不知该如何向婆婆交待。然而，她哪里知道，翔儿无意间闯下了大祸。
出了长安宫，他一心想找到义霞，却忘记了她在书房。此刻的他，思绪陷入混乱，无法接受皇家的无情，便哭泣着狂吼一声“母妃，儿臣来啦！”，疯狂地向冷宫跑去。
当然，有一双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二皇子，请留步！”屋内的洛华听到了动静，激动地站了起来，连忙叫住妹妹，指着门外叫道：“妹妹快听！一定是翔儿，那孩子就在门外！”
洛琳放下针线，果然听到儿子的声音，顿时喜极而泣，飞奔到门口，一边摇晃锁链，一边急切地呼喊：“翔儿！是你吗？母妃不是在做梦吧？”
门窗已被封死，母子俩无法见面，只能隔门倾诉。洛华姐妹以为，只要翔儿出马，就能打动皇上，使其回心转意。但是，翔儿只顾着哭，没有多说话，洛华不禁害怕起来。
“翔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们呀！”洛华犹豫片刻，擦干眼泪问道。
再看洛琳，哭声不止，一脸茫然地望着姐姐。
听到噩耗，姐妹俩惊呆了。洛华跪伏于地，想起当年姑姑的话，捂着胸口，失声痛哭。洛琳性情泼辣，绝望地跑向窗口，大骂雪雁狐媚惑主，责备帝王薄情寡义。
不久，方才的一幕幕，雪雁已然获悉。她一边继续写字，一边暗笑：谁让你们家树大招风呢？于是，她计上心来，浩浩荡荡地步入政事殿，无心之间提及翔儿，力劝丈夫看望儿子。皇上感动不已，欣然答应。
结果不言而喻。长安宫前厅，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翔儿毕竟是个孩子，见到父皇便开口，不仅出卖了母妃姐妹，也没能救下外祖父一家。
“父皇，您太狠心了！”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翔儿跪在地上，稚嫩地喊出一句。
“翔儿年幼，陛下不必心急！长大后，他就会明白的！”雪雁伴驾在旁，轻声劝道。
“这孩子肯定恨朕！”沉默许久，冰雕般的脸孔，终于流下泪来。雪雁心头一震，本能地上前拭泪。
皇上缓缓抬起头来，抓住爱人的玉手，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没等她回过神来，话锋一转，传旨召见赵羽。雪雁见状，起身回避。
“臣奉诏查抄寇府，不辱君命！”赵羽恭敬地行礼，并呈上一份清单：“此乃寇府家产清单，请陛下御览！”说罢，交予高哲。
“哼，仅凭俸禄，寇府岂能有如此万贯家财？”看着清单，皇上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到底要贪多少才满足？”
雪雁躲在屏风后面，顿觉可笑。寇家人欺行霸市，贪污纳贿，早已成了公开的秘密。先帝在世时，就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苦于时机未到。如今，若无废立皇后之机，寇氏一党仍旧难以撼动。所以，皇上根本不是在治贪，而是借口治贪抓权。
“启禀陛下！”赵羽继续奏报：“寇冲、寇玄及其子孙家眷，皆已下狱！听候发落！”
“此案交由戚征主审，常延庆及众卿监审！”皇上掷地有声地发了话。
大理寺押侯所，迎来一群特殊的犯人。只见，寇家大小二十余口，被麻绳拴住双手，在御林军的轰赶下，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进去！别磨蹭，快点！”各个牢房门前，看守的士兵们扯开嗓子，粗鲁地推搡着他们，俨然一副落井下石之态。
身为要犯，寇冲及寇玄父子单独羁押，无法见到家人。回顾家族的兴衰荣辱，尤其是女儿当上皇后，全家的盛极一时，对比现在的落魄，不禁潸然泪下。
寇府一片狼藉，门前士兵林立，戒备森严，气派的牌匾被砸成碎片。家产尽抄，将二十多辆马车塞得严严实实。人们闻声而至，争相围观，议论纷纷，感叹公侯府大厦倾。
转眼间，寇氏党羽改弦更张，纷纷上表附和圣意，以求平安。郭元爽为避风头，假意告老还乡，试探皇上。
然而，御笔一挥：准奏！令其猝不及防，只好收拾行囊，准备携家人回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