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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的气象自然是华音阁所不能比的。
通报过后,守门的太监引着我绕过带斗拱的单檐歇山顶琉璃门,我偷瞄着左右嵌有琉璃花饰的照壁,就见一道悬山卷棚顶倒座式垂花门,小太监便在垂莲柱内置的屏门边停下,少顷,却另换了宫女引路,穿过依南墙而建的游廊,行了半刻,方进入正殿。
一路所见,皆是琉璃为瓦,苏绘做墙,梁柱涂金,富丽堂皇,让人咂舌。
到了殿门口,却有一位身穿鹅黄波光软缎的宫女正候着我,不等我言语,便亲亲热热的执了我的手腕,赔笑道:
“妹妹来的不巧,贵妃娘娘刚刚让戚太医施过针,现在正在安睡,不知裕嫔娘娘有何话要传?只告诉了我,但凡姐姐能做主的,定为裕嫔娘娘效劳。”
这话说的极诚心,细细一想,却不过一句空言,若是裕嫔娘娘有要求的事,自然只能求到她主子头上,她一个丽贵妃身边的宫女,又能为裕嫔效哪门子的劳?不过是丽贵妃不愿见我,只推出个宫女在这挡驾罢了。
偏偏这话里话外透着十二分热心,我瞄了一眼她腕上的白玉镯子,通透水润,心想此人必是主子跟前得宠的,也不与她争辩。
当下腕子轻轻一转,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手,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低眉顺眼道:
“不知是哪位姐姐在上?”
那人脸上仍然带笑,仿佛对我的动作毫不介怀,但却眼看着我行礼完毕,方缓缓道:
“妹妹见笑了,姐姐是贵妃娘娘身边奉茶的菊若。”
我轻轻颔首,接着道:
“菊若姐姐多虑了,裕嫔娘娘刚刚生产,身子还虚,并未吩咐什么下来,只是如今宫内以贵妃娘娘为尊,娘娘产子,特来禀告,也算是裕嫔娘娘的本分,既然贵妃娘娘正在歇息,烦劳菊若姐姐稍后通禀,奴婢这就告退了。”
这番话说的极慢,“娘娘产子”四个字更是格外加重了语气,果然见菊若脸上的笑僵了僵,我也不去管她,只看了眼跪在院中摇摇欲坠的身影,转身离去。
不论绿芜是一心为主的忠俾,还是吃里扒外的恶奴,想必得知裕嫔娘娘平安生产的消息后,都会回到华音阁的。
至于其他,本不该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一路回转,此时华音阁也恢复了秩序井然,王文轩也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回太医署了。
红萼远远见了我,就向我招手,悄声询问一番,顿时喜笑颜开,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说道:
“事情始末娘娘已是知晓,知你受了委屈,娘娘念及你的功劳,要当面赏你呢!”
说到最后,不免露出几分妒意来。
我忙福了福身子,推辞道:
“娘娘这话原是客气,怎么姐姐也当真了?奴婢第一日来华音阁当差,已经僭越的狠了,姐姐在娘娘面前的体面是谁也比不了的,不敢接赏,只求姐姐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多多包涵奴婢不当之处。”
我所说的“僭越”自然是指早上给裕嫔喂药之时,对红萼语言中颇多不恭敬之处,再则喂药做点心这等贴身伺候的事,本是红萼绿芜的差事,擅自行事,本是错了宫里的规矩,当时情况紧急,也没人追究,可若事后不做描补,难免在裕嫔和红萼心中留下疙瘩。
我暗自苦笑,大概我身上唯一适合在这深宫生存的秉性,就是谨慎了。
红萼见我如此说,果然神色越见亲和,拉着我的手道:
“如此也好,我们娘娘虽是个宽和的,也怕有人嚼了舌根子,说娘娘御下不严,这样功过相抵,也没人挑的出错来。不过你的功劳,娘娘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好的帕子,塞到我怀里:
“这是我的私房,是娘娘偷偷让我补偿你的,娘娘劳累了一天,你也不必去谢恩了。”
我抓着帕子,摸到里面坚硬的块状,明白定是金银之物,顿时迟疑道:
“这…….”
红萼却不由分说,连珠炮弹道:
“放心吧,虽是我的私房,娘娘却是知情的,过段时日定会补偿我的,你且去吧,尚寝局那边若是问起,我自替你答对。”
话已至此,我也只得领受了。
出了华音阁,我才琢磨明白红萼话里的深意,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不想让我在裕嫔娘娘面前得了脸,威胁到她在裕嫔心中的地位,看来裕嫔想当面谢我的话想必是真的,不过看红萼这样从中阻挠,我若去了,不过是凭白得罪了她——这银子也定是红萼早就备好的,至于裕嫔娘娘面前的说词,相信红萼心里也早有成算。
不觉暗自叹了口气,我原以为红萼不过是个轻狂的,如今看来,能成为妃嫔旁边的亲信,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摸了摸怀里的帕子,暗道红萼做事到底还留三分余地,保住性命已经是意外之喜,如今还有些进账,也该知足了。
遂把心中的一点不平之意丢到九霄之外,一路返回凝月宫,路经太和殿时,远远听到奉天门的方向钟鸣回荡——御驾回銮了。
御驾回銮的消息传到华音阁时,裕嫔正在安寝,这一天的惊喜交加终于耗尽了她的心力,这一觉睡的却是极安稳舒坦,
所以,在沉睡中被红萼叫醒,裕嫔并没有一丝不愉,起身后亲自梳妆打扮起来。
先在脸上扑了薄薄一层桃花妆粉,眉黛轻扫,勾出一抹弦月微弯,秀发只挽起三分,剩下的披落在肩上,衬着巴掌大的脸格外惹人怜惜,浅浅涂了一点口脂,胭脂却是不必的——裕嫔对着鎏金铜镜冷冷一笑——美人儿如花般的娇弱轻泣,再加上一位皇子,想必足够让皇上为今天的事大动干戈了!
今日我所受的苦楚,定要有人来还才好!
换上一套淡粉轻纱长裙,长及曳地,云带勒出细腰楚楚,裕嫔斜倚在贵妃榻上,痴痴的望着殿门——
皇上,总该来了吧。
同一时间,另一座华美的宫殿里,一位宫装美人儿却意态闲闲,旁边侍候的菊若暗自揣摩着主子的心思,终于迟疑道:
“娘娘,今日之事,皇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呵呵,菊若,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菊若不解其意,今天自然是浴兰节,可正因为今天是浴兰节,才格外琢磨不透主子这句话的意思。
“是五月初五啊,菊若……”
优雅轻恬的声音响起,却好像带着一把带着寒光的宝剑,刃如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