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六十五章
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
露菲丝不愧为魅力女王，赢得了全场所有人的注目，那派头绝对不比美国总统差，所以我这位所谓的“女主角”也就只在露菲丝宣传任白两家订婚的时候出来闪了个脸，其余时间，就一直躲在角落和小志唠嗑。
说来也很奇怪，肖芙姐离开公司后，我和她见一次尴尬一次，但和小志却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小志还是老样子，和老大代表新杂志过来参会，转着个眼睛到处找八卦。
最后干脆拉着我到阳台，劈里啪啦地倒苦水。
“凝凝，我离开公司后，小郑、灿灿、小维还有你都好不好？”
“嗯，”我点头，“都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和灿灿都做完这个月就要辞职，公司……完全衰败了。”
语毕，我和小志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我最近最不愿提及的问题，毕竟《食尚》杂志社是我奋斗了两年、工作了两年多余的地方。在这里，除了认识任魔王，还有灿灿、小维、小志一大堆好朋友，现在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心里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小志赌气地一口灌掉手中的鸡尾酒，话也渐渐变得沉稳起来。
“凝凝，我比你还早一年到公司，刘总这个人……除了抠门些，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从来都不会随意发脾气，不会莫名骂人，是我做行政以来，遇到最好伺候的BOSS。可是这次——”
小志哽了哽，眼角有泪光地垂头，“我做不到，他叫我做的那件事我真的做不到……”
我心提到嗓子眼，正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小志便娓娓道来。
原来，肖芙真的说对了，公司出了问题，还是最严重的财政问题。
自金融危机以来，消费者越来越理智，许多企业都受到了冲击波，销售量大跌。为此，许多企业做的第一个措施就是裁员，第二个措施即降低对外的广告宣传费。《食尚》杂志社就此受到牵连，广告客户大降。
到了今年，公司内部其实已经出现严重的赤字，只是大老板一直压着，我们才不知道。个把月前，几位高层和股东会商议决定，将公司状况通知员工，并开始大幅度裁员。
而BOSS要小志做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先放出去，试试员工们的反映，并让他们有个准备。
小志深呼口气，咬住下唇道：“刘总要我通知各部门拟份裁员名单上来，或许我真的太软弱了吧，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逃避，跟着子儒离开了那个曾经付出所有精力的公司。因为……我不想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开……”
晚上，这件事在任魔王那得到了证实。
窝在任寒怀里，我突然有种强烈的罪恶感。抱头怨念，“果然我是不招作者爱的女主，跟小妈生的有什么区别？别人小言结局都是欢欢乐乐，美男事业双丰收，我却是公司面临倒闭，自己辞职回家面临当黄脸婆。”
任寒刮刮我的鼻子，淡笑道：“不要这么悲观，天下本来就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小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眨眼，撑起身看任魔王，歪头，“有转机？”
“有转机，”任寒颔首，覆把我拉进怀里道：“股东会的确提出裁员的决策，不过其实这个议案最后没有通过。刘总让小志放出八卦消息只是一个虚招。”
我茫然，道：“什么虚招？”
“刘总力挽狂澜，让董事会答应只降薪不裁员。不过你也知道，降薪肯定会引起很多负面影响，所以大老板故意先让人放出裁员的消息，按照贝勃规律做了小把戏，使降薪更能让人接受。”
贝勃规律？
降薪更能让人接受？
(⊙_⊙？)
我眨眼，眨眼，再眨眼，最后望天花板嘿道：“任叔叔，说中文啦～”
任魔王狠狠在我脑门弹了弹，才坐起身道：“上个月公司培训课，我才讲过这个理论，完全没听是不是？嗯？我发现你现在很嚣张，只要是我上培训课，就抱着手机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我哼哼两声带过，心里却得意得尾巴上了天。自从和任魔王同居后，我的私人空间就约等于了零，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有朋友发耽美小说、图片共享我也不敢看，就更不用说GV了。
而唯一能逃过任魔王魔爪的时候，就是他做培训师上课的时候，我自然利用一切机会上网翻阅。
“大概意思还记得，貌似是说第一次的大刺激能缓解第二次的小刺激，就好比原本50万的房价涨了50元、500元消费者都不会有太大感觉，但如果换作我们定价25元的杂志突然涨到50元，消费者大概就会放弃阅读。”
任寒点头，“大老板要得也是这样的效果，先让公司传裁员的说法弄得人心惶惶，唯恐辞退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这样一来，到最后再宣布不辞退任何人，只降薪。员工们不仅不会有抵触心理，反而还会觉得老板有情有义。”
-_-
闻言，我一时无语。这件事再一次证明了“你永远斗不过的那个人叫BOSS”的名言。
“奸商！无耻！”
任魔王闻言，好以惬意地晃晃脑袋，“夫人，谢谢夸奖。”
我鼓大眼睛瞪住任寒，结巴道：“你，你——”
任寒颔首，“嗯，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我庐山瀑布汗，在我这，名言可以改一改：我永远斗不过的那个人叫任魔王。看来这辈子注定要被压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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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果如任寒所言。
没一个星期，公司要裁员的消息就传得满天飞，同事们各个人心惶惶，我实在没心再在公司呆下去，早早交了离职书，乐得清闲地在任魔王办公室等下班。
与我的清闲相比，任寒却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下午都在开会，我实在无聊，便大胆地用任寒的笔记本挂游戏，正和灿灿在副本杀得浴血焚身，突然一个QQ弹出来，有word文档发送过来，我没多大注意，点了接受再回游戏，就见我已经躺在地上摊尸了。
对话框，灿灿发了N排吐火的嘻哈猴过来：“白凝你个白痴！！！！！！！！！！”
于是，我顺利地看见失去医生的队伍里，灿灿等队友一个个相继倒下，最后只剩下牛血战士肖筱和BOSS对抗，打到最后，BOSS只剩下一滴血，肖筱无比哀怨地回头看了眼死成一片的队友，抹了把辛酸泪，放弃吃红地也倒了下来。
霎时，队伍频道热闹无比。
【队伍小熊霏霏】：靠，老大你搞什么，我们都牺牲了你该替我们报仇啊！
【队伍星光璀灿】：肖筱你个白痴！！！！！！！！！！
【队伍小凝子】：灿灿你除了会骂白痴还会骂什么？
【队伍星光璀灿】：你给我闭嘴！
【队伍何以萧萧】：老婆，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受不了两人的肉麻对话，我退出游戏界面刚好QQ上的文档也传完了，这时我才赫然发现，发文档的人是老大李子儒。手搭在键盘上正想打个招呼，说明不是本人，就见老大先一步地打了行字过来：
“你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文档密码还是上次你给的那个。”
手顿住，犹豫片刻还是把对话框下打的字一一删除了，到底什资料还需要密码遮遮掩掩？
………………
任魔王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就见我僵在座位上，呆呆看电脑屏幕，当即摇头取笑：“刷副本又死了？”
说罢，任寒就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看到电脑屏幕的瞬间，脚步猛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名为“关于《食风引航》编辑流程”的稿件。
如果，换了别人，或者猜不到密码。但作为任寒的未婚妻，我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攻克了所谓的安全锁，在看到文档的瞬间彻底呆住了。
——怪不得，老大能说服记者部那么多精英离开，任寒也一点反映都没有。
——怪不得，这段时间只要任魔王办公都要去书房。
——怪不得，肖芙会对我说那些话。
任寒从来都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好人……这句话一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回复，挥之不去。任魔王不是真的甘心留下来帮大老板，而是和李子儒里应外合。
任魔王见我不说话，咳嗽声缓解气氛，“子儒刚刚自己做老板，很多流程上的东西想找个人帮忙看看，这不犯法吧？”
盯着任寒笑盈盈的俊脸，我的心拧成一团，寒道：“是不犯法，但我想问问，为什么slime他们到现在还要每天发邮件给你汇报工作情况？那些截图的客户联系表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硬盘里那些署名‘辰熙’的稿件为什么和《食风引航》创刊号上的文章一摸一样？”
听了这话，任寒眼眸骤亮，磨牙：“你偷看我邮箱？”
我冷笑，“是，我是看了。我真希望……我是以小人之心在度君子之腹，我真希望……任寒，我早该想到了，你放着任氏集团不打理，跑到这来做什么副总，你早就预谋盗取公司资源自己办杂志社。”
顿了顿，我深呼口气，接着道：“你一边佯装忠心留下一边把客户资源不断地传送给李子儒，肖芙早说过了，她离开是因为大老板怀疑她是公司内鬼，我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人——”
“不要胡说！”任魔王咆哮着打断我，查看门关好，确信没人能听见后才隐忍道：“凝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现在我没办法给你解释……”
我截住任寒的话，摇头，“任寒，你这是在犯法。你盗取商业机密给别的公司，不，不对……李子儒写个编辑流程都要想你请示，你才是《食风引航》的幕后老板，对吧？”
我仰起脸，对视任寒一脸隐忍欲发的表情，黑曜的眸子闪烁，说不出其主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即将要嫁的丈夫。
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的男人。
“任寒，去自首吧。或许——”或许，我还能原谅你。
语毕，任寒一口银牙咬碎，良久，我才听他冷笑：“白凝，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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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任寒就搬到了书房，这么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原本准备结婚的甜蜜小两口，却进入了白热化的冷战。任寒一天比一天沉默。回来得也越来越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不是没想过放下身段和他说话，也不是没想过听他解释，可是这一次，任魔王却铁了心，根本不多看我一眼。
我知道，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我承认，上他邮箱，私自看他的工作资料、怀疑猜忌是我不对，可是我心里总有道坎爬不过去。肖芙的瞬间变脸、老大的突然离开，杂志社的土崩瓦解……这一切，任魔王对我只字不提，只一味地让我辞职。
我知道，他是在变相的保护我，不想我看到公司一个个同事离开而伤心，不想我被任何阴谋诡计而伤到，不想我看到职场上的阴暗面。但是任寒，你什么时候又体谅过我的心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就要是夫妻了，夫妻不就该牵着彼此的手，共同进退，共同面对每一个人生的阻碍吗？可是任魔王只是一味地守护，一味地将我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我更加恐慌，更加胡思乱想吗？
这样煎熬的日子一直到月底，大老板突然打来电话，叫我回公司一趟。虽然心里迷糊，但还是依约坐到了大老板对面。刘总见我一副欲言又止，良久才道：“小白啊，最近和小寒闹别扭了？”
我笑着回应，“没有。”
“没有？”大老板鼓大眼睛起身，“没有他一天魂不守舍的，晚上下了班也不归家？”
我默了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大老板的话，心里又微微担心起任魔王来，大老板这样急召着我前来，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要从我嘴里套话？
呵，果然到这样的地步，我还是护着任魔王。
这边，大老板也是一副欲言又止，在原地转了两圈终究道：“小白啊，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其实小寒他——”
话未毕，办公室门就突然打开，来者气势汹汹，一时大老板和我都僵在了原地。
任寒在我们两人面前站定，“刘总。”
刘总道：“小寒你来得正好，我刚想——”
“刘总，”任寒再次打断大老板道，“我和白凝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说罢，拉着我便离开。
一路，我被他拉得生疼，直到下了电梯，任寒才放开我，微微低头，发现手腕已经有些淤青。我笑：“你心虚什么？怕我说出真相吗？”
“白凝！”任寒青筋暴跳地喝住我，顷刻稍微平复心情才道：“一个月。”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凑巧我最近会出趟远差，你刚好可以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嫁我这个人。”顿了顿，任魔王低头，咬牙：“如果到时候，婚礼上你不出现，我不会怪你。”
说罢，任寒转身大步离开。
望着任寒萧瑟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放声大哭的欲望。任魔王，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自己走掉？
给我一个解释，让我们彼此并肩作战，有这么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