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说不出一句好话来。我哪有当过什么?胡说八道。”谢飞絮怒目圆睁,看着自己的丫头如此埋汰她,心里那个拔凉啊。
“嗯哈,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咧。”梅心笑得意味深长。
谢飞絮无奈,只得将她打发了,“去去……尽在这里偷懒。”
梅心自知谢飞絮有话要说,便不再打扰,拿着针线篮子转到耳房慢活去了。
谢飞絮蹲下来,和莲花一起挑着里面的人参,“莲花,你将这个直接给莫老伯,就让恒子去药铺一些,留一些给米儿和粒子补补身子。”
“小姐,真不怕夫人日后问起?”莲花依旧惴惴,做贼心虚似的顾盼周围。
“她一个母亲,没事怎么回来翻庶女的箱柜,只要我院子里没有内鬼,都不怕。”谢飞絮这一句半是敲打,半是警醒。
虽然她知道莲花是自己一手安排进来的,现在忠心,也难免日后会受到冯氏的**或者逼迫。
莲花一惊,紧接着跪下来,坚定地道:“小姐,奴婢不会。”
从这个女子不惜暴露自己的伪装打翻她被下了药的汤碗,从她佯装得意守在茅厕外给她送解药,从她坚定地告诉自己等她时候起……
她莲花,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一辈子跟着她。
谢飞絮拉着她的手,笑道:“好了,起来吧,不必搞得这么严肃。我只是担心你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加上你父母在外,我也怕夫人倒是拿来威胁你。这样,等过些日子吧。”
“小姐,奴婢听你的。”莲花感动得几乎想落泪,她知道谢飞絮其实一心都是在为她打算的,没有什么比得过这样的坦诚相待。
谢飞絮微微颔首,“我猜过些日子,你就不用出去跑了,外面就交给绿意,这丫头谨慎,让她出去更好些。”
莲花不明白,焦虑得差点哭了出来,“小姐还不信任奴婢吗?”
“不是,你别多想,我只是猜测而已,夫人既然是派你来监视我的,等她确认我只是让你出去买包子针线,并没有其他想法,她自然不会任由我打发你出去跑腿的,我让你去也是为了降低夫人的戒备之心。”
谢飞絮摇头,莲花好是好,就是脑子不够灵光,或许是自小被米婆子保护得太好了,不想梅心她们那样有心眼。
翌日一早,莲花将几支上好的人参都包好放到了衣袖中扣稳,再拿一颗灵芝绑在腹间的里衣外面,这才穿上外衣,绑上腰带,虽然看上去比平时臃肿了些,但幸好今日气温降了不少,出府多穿两件衣物实属正常。
“哟,这是莲花姐姐,又要出府?”守门的小厮远远看着莲花提着篮子走过来,点头哈腰地迎上来,“可是有腰牌?这玩意还是让小的来帮姐姐提吧?”
说是帮着提,其实就是检查里面有没有携带东西,这样的高门贵府,最是忌讳地下的丫头婆子、小厮护卫手脚不干净,拿着府里贵重的东西出去当了,自家主子还不知道。
莲花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将手中的腰牌扔过去,“呐,给你,看清楚了。哼,三小姐要吃肉包子,还要添置一些针线,你要是耽搁了时辰,小姐怪罪起来,到时候有你好看。”
说完,就毫不客气地将篮子抢了回来。
小厮嬉皮笑脸地摊了摊手,“不敢不敢,既然有了腰牌,那莲花姐姐您忙走,小的不送了。”
腰牌是每个院里固定有的外出证明,只能有各院的主子分派出来,才能出府,而且每次出去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那小厮盯着莲花的有些婀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闩上门,溜进了内院的入门处。
那小厮敲了敲门,见一个守门的婆子闪出来,低声汇报道:“嬷嬷,莲花又出门了,今个月可是第二次了。”
“知道了,去吧。”这个婆子佝偻着身子,就这门缝闪了回去。
沐瑞院,李嬷嬷正在伺候冯氏梳头。
“夫人这一头青丝真是越发的乌黑光泽了,真是不知羡慕煞多少人。”李嬷嬷娴熟地给她挽了一个牡丹发髻。
冯氏也不谦虚,拢了拢背后的发团,笑道:“那倒是,舒儿这孩子也像我的发质,应该是个招人疼的。”
“那自然是,大小姐天生丽质,一看就是富贵的相貌,青云大师不是也说了吗?大小姐有母仪天下之命。”最后一句李嬷嬷是俯下身,低声和冯氏说的。
“嗯,这话莫要在外面说。”冯氏很是满意李嬷嬷这句话,兰花指捏起匣子里的凤簪,对着铜镜细细地插了上髻。
李嬷嬷点头哈腰,“夫人放心,老奴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莲花那丫头在外面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是不是该叫她进来问话?”
莲花是她带进来了,好歹盛了王家那个老姐妹的情,怎么着也得照看一把才好。
“让她进来吧。”冯氏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慈悲地摆摆手,仿佛一个普救众生的观音菩萨,大度又宽容,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李嬷嬷赶紧对着帘外招招手,莲花会意,强撑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冯氏面前,跪了下去。
这一跪,本就僵硬的膝盖直抽筋,疼得她咬牙咧嘴,两眼汪汪。
“夫人,奴婢知错了,您饶了奴婢吧。”莲花借势哭了起来,凄惨又可怜。
她刚从偏门跨进,还没来得及回絮月院,便被两个婆子夹着强行带了过来,她本能的一慌,知道夫人这是要发作她了,便也不哭不闹,直到来到沐瑞院见到李嬷嬷,她才提醒自己跪下去,等着。
冯氏端庄地坐在上位,正细细地把玩手中的翡翠佛珠,似是没有听到莲花的求饶。
不知所措的莲花一个劲地落泪不止,除了叩头求饶,她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看来小姐猜测是对的,她早已未卜先知。
直到莲花额头已经出血,冯氏才悠悠然抬头,挑了挑眉,道:“阿容,你看这孩子吓得,头都磕破了,真是没什么心眼啊!我看着都心疼,如何是好?”
李嬷嬷弯腰上前,附和着,“心眼却是实了些儿。不过老奴觉着她现在就像一张白纸,还要看夫人怎么下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