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欧阳澈也不是轻易会妥协的人,他越过小雪,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小雪又岂会不知道他的企图,赶紧追了上去,“我自己会拿!”
此时,欧阳澈回过头来,“那好!你去拿吧!我也不知道你放在哪里?”
小雪知道欧阳澈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于是只好嘟着嘴,气呼呼地越过欧阳澈上楼去拿药。
当小雪越过欧阳澈时,欧阳澈捕捉到小雪孩子气的表情,嘴角不由地上扬。
不一会儿,小雪便拿着药走了下来。
欧阳澈上前取过药,将小雪按在椅子上,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药盒子上的使用说明书。然后拧开瓶盖,取出棉签,轻轻地沾了沾液体,再次将小雪吹在面颊的头发轻轻地撩到耳后,用棉签轻轻地碰触小雪的伤口。
“嘶……痛!”小雪不由地叫出了声。
“好好,我轻一点,轻一点。”随即,他像小时候他妈妈给他抹药时的情景一样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唇靠过去,轻轻地吹着小雪的伤口。
觉察到欧阳澈此刻的行为,小雪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欧阳澈看到小雪的举动,眸中划过一抹失落,但他随即便将这抹失落压制在心底。要知道,他曾几何时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一个人,就算是他母亲,他也从来没有亲自给母亲擦过药。除了那一次小雪生病,恐怕这一次是他第二次如此温柔地照顾一个人了。
虽然那抹失落闪得很快,但还是被小雪捕捉到了,小雪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对不起,刚才药抹上去的时候有点疼。之后,我不会再叫疼了!”
“谁说要你憋着了,如果疼,就喊出来,我不会说你的。好了,我待会再轻一点!”欧阳澈有点生气,他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小雪很疼,却逼着自己不想叫出来,这让他真的很心疼。
“对不起!”小雪低下了头。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呢,好了,抬起头,我要给你抹药了!”欧阳澈心疼地说道。
“恩”小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欧阳澈十分轻柔地将药涂在小雪的伤口上,药性很烈,不断地刺激着伤口,小雪狠狠地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欧阳澈当然捕捉到了小雪倔强的表情,但是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此刻再停下来,她会感到更痛。他真的真的好心疼,好希望这个傻丫头能叫出声来,不要再这么狠狠地伤害自己,但是偏偏他的傻丫头还是如此倔强,不肯轻易向别人暴露自己的懦弱。
想到此,欧阳澈尽量使自己的动作轻柔而麻利,以减少小雪的疼痛。
“好了!”欧阳澈开口道。
小雪这才放过自己的下嘴唇,下嘴唇印上了深深的牙印,甚至渗出了一小丝鲜红的血。
欧阳澈望着小雪的下嘴唇,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于是,行动代替了语言,他一把捞过小雪,紧紧地抱着她,“傻丫头,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感受着欧阳澈温暖的怀抱,小雪的鼻子酸酸的,自从和司徒清吵架之后,真的好久好久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她,给她带来安全感与温暖。她很想贪恋这个怀抱,很想贪恋这份温暖,但当司徒清苍白的脸颊闯入她的脑海时,她下意识地就将欧阳澈推开了。
四目相对,有不理解,有痛苦,有愧疚,有不安……
“对不起!”小雪首先开了口,打断了这尴尬的局面,“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早就预料到她会提醒自己离开,但当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应该走了,或许本就不应该来。欧阳澈不想小雪为难,站了起来,告别道。
没想到欧阳澈如此爽快,小雪很不好意思,毕竟欧阳澈帮助过她很多次,而且今天也是为了帮她处理伤口,他才留得这么晚。自己伤口刚处理完,自己便不近人情地赶人家走,确实很过分。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况且她已经感觉到欧阳澈对她的爱,她不想借由爱的名义来伤害她,该结束的就让它彻底结束吧。欧阳澈,对不起,此生,我注定负你!
小雪也随之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了,”欧阳澈委婉地拒绝道,“你身上还有伤,早点休息吧!”
见欧阳澈推脱,小雪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吧!你路上开车小心!”
“恩!”欧阳澈淡淡地回应道,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怕我在你身边再多待一秒,就会控制不住想要拥你入怀。小雪,我真的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放开你的手,放开我的心。但是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我,你亦不是当初那个你了,我们虽然都已经回到了原位,但是心境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小雪,从此刻开始,我想,我会学着忘记你……
望着欧阳澈的背影,小雪的鼻子没来由地突然一酸。当欧阳澈驱车离开之后,小雪才回到屋里,关上门。
小雪无力地爬着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开灯,她便倒进了大床里,望着天花板,脑海里重现着白天的一幕幕。
我……我真是个坏女人……小雪不由得自嘲一笑。
当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司徒清极度厌恶的表情与脸色苍白的情景时,她的心变得好痛好痛,好像有一把刀拼命地搅动着她的心脏。
清……清……对不起……对不起……小雪不住地呢喃着。
此刻,病房里的司徒清也正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当他苏醒后,便听说了自己妈妈狠狠地扇了小雪好几巴掌。为此,他和司夫人在病房里大吵了一架,司先生当时也扬起了手想要教训司徒清,但被司夫人一把拦住。最后,两人为了司徒清的病情着想,便马上离开了。
司先生和司夫人离开之后,司徒清便着急地想要爬起来,打个电话给小雪,他知道,他的傻丫头一定躲到哪里偷偷地掉眼泪了。就算是他的亲身父母,他也绝对无法原谅他们如此对待小雪。
挣扎了好久,他试图坐起来,一点一点地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挪近。当他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后,手机里却传来“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手机里的声音还没结束,司徒清便掐断了。
小雪,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要让我联系不到你,你知道吗,我有多担心你,我真的恨不得身上长出一对翅膀,马上飞到你身边。小雪,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重的话伤害你,你知道吗?自从知道你的谎言之后,我每晚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结婚的场景,但每次梦到你穿着雪白的婚纱笑吟吟地向我走来,当走近我时,你突然说“清,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我一直都在骗你”,我就拼命想要抓住你,但是,突然,教堂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我大声地叫喊着,呼唤着你回来,之后便惊醒了。我不知道,我已经第几次做到同样的梦了,每一次醒来之后,我便再也睡不着了。我真的真的好怕失去你,没有你的日子,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雪,接接我电话吧……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此时,婉转的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病房里的宁静,也打断了病房里的人的思绪。
司徒清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拿起身旁的手机。他连看都没看屏幕上显示的字样,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的那头,屏住呼吸已经好久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接电话了。
接通之后,电话的另一头居然很安静,居然保持沉默,司徒清有点恼,心情不好地“喂”了一声。
但电话的那头依旧没有应声,握着手机的手已渗出了汗水。
“喂?”司徒清非常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挂了!”
“是我,清……”小雪慢慢地吐出这句话。
“雪,是你!”司徒清欣喜地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他便冷着声音问道:“你有什么事?”
司徒清原本欣喜的声线让小雪的心头冒出了喜悦的萌芽,但司徒清接踵而至的伤人话语随即将这欣喜的幼苗彻底扼杀,犹如一盆冷水将小雪从头到脚浇湿,刚热起来的心也随之冷却。尽管很难过,但小雪依旧温柔地问道:“清,听说你后来又进手术室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小雪带着歉疚的心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死不了!”司徒清不咸不淡地答道。
“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厌恶我,但我求你,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我真的……真的……”随后的话语被哽咽的哭声所埋没。
听到小雪哽咽的哭声,司徒清的心顿时慌了,但是理智却依旧还在,理智拼命地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在骗你,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她的眼泪就像是鳄鱼的眼泪。你已经被她骗过一次了,千万不要再上当了。但是小雪压抑的哭声不断的传来,闯入他的心房,勾起了他内心深处对她的深情爱意。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哭吗?很抱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别……别挂!”小雪连忙喊道,“清,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我想来医院照顾你……来弥补我犯下的错……”
“不需要了!”司徒清坚决地拒绝道,“我不想看到你!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你的脸,你的声音,甚至你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厌恶。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对我的背叛,想到我曾经是多么的愚蠢,愚蠢得被你耍着玩。好了,你没事我就挂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么讨厌我……对不起……你挂吧……”小雪强忍着喷涌而出的泪水,压抑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