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宜也怔怔的看着那张画卷中的孩子,画技不见得有多好,却把一个孩童的天真与可爱逞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是自己的重外孙啊,他不无感慨的想着。如果不是有今日的这付画像,他们一家人是不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亲人存在。
这个漂亮的不像是真人的娃娃,也怪不得木樱竟生了那么大的胆子,想要从国公府手里把孩子给抢回来。
现在看来这事恐怕更难办。虽然是个庶子,还是一个姨娘被休的庶子,但孩子长的如此漂亮乖巧,国公府恐怕更不可能轻易放人。
“樱子,你娘说的对。以前我们是连孩子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现在这也算是见了孩子一面,知道他过的很好。就别太伤心,人要惜福才行。”外婆徐氏轻轻的抚着木樱的头发,怜惜的道。
木樱满腹辛酸,可有些话自不能对家里人言,只能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想让长辈们安安心。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笑可比哭还要难看。
“把信打开看看吧。”徐相宜叹了口气道。王家即然能把画像送来,那信应当写的是孩子的近况吧。
木樱垂眸,信其实她已经就看过。正因为看过,才让她的悲伤抑都抑不住,哭的将家里所有人都给惊动。
“是长生写给我的信。”木樱哽咽的道。
“长生写的?”众人都惊愕万分。
木樱抖着双手将信递给了徐相宜,徐相宜接过信,连忙打开。
字很清涩,却已见风骨,简短的几句话,却让徐相宜看了都不由得老泪纵横。
娘:
见信如见儿。娘,还记得长生吗?
母亲从来不曾隐瞒儿亲娘的存在,也言儿长大知事之后,自可江南寻娘亲**。只是儿有些忐忑,不知娘是否还记得儿的存在。
若娘已寻新的幸福,那长生在此祝娘阖家幸福安康,也就忘了儿的存在吧。若娘还记得儿,又如同儿想娘一样想儿,儿便在京都等娘来接。
儿长生敬上
“这,这是什么意思?”外婆惊喜交加:“长生的意思是国公府同意樱子去接孩子了?”
只是木樱却不见惊喜,徐相宜更是沉重的摇了摇头:“只是没有对长生隐瞒樱子这个亲娘的存在而已。长大知事,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知事?最后一番话,不过是长生一番念母之心,想樱子去接他罢了。”
木樱知道外公说的没错,何况长生这信,其实另有深意。
这是再次告诉她,他就是自己的长生。只是如同自己一样,他也不确定,今世的娘亲木樱,是否就是自己前世的亲生母亲。所以才有那句若娘已寻新的幸福的话存在,这是一个试探。
因为长生知道,如果她是他前世的母亲,就绝不会在没寻到他之前,去寻什么新的幸福。如果是他前生的母亲,那她恐怕就是爬也会爬到京城去接他。
长生,长生,心中呐喊着,我是你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是你亲娘。如同你记得娘一样的记着你,如同你懂得娘一样的懂着你,如同你爱着娘一样的爱着你。
有泪却也有笑,至少现在她可以长松一口气,因为终于可以确定长生现在活得好好的。因而她要再次感谢乐正纯琪,因而她更要努力,明年一定要进京,一定要将长生抢回来。
“这孩子才几岁,就这么懂事。”外婆轻叹。
“乐正夫人应当将他照顾的很好。”木樱轻轻的道。她听得懂外婆话中的含义,这才做了解释。因为她十分感谢乐正纯琪,便不想让家里人误会于她。
“你就这么笃定?”徐月萍皱眉。那些权贵人家的后宅,打压姨娘,庶子这样的阴私事实不在少数。长生又没亲娘在身边,那乐正纯琪真的会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吗?她才不相信天下有心胸有这么豁达的正妻。
“看王姑娘的画,如果现实中不是真的生活的很好,孩子脸上的笑容不会这么灿烂。”木樱十分感激的叙说。她是一个母亲,她能读懂孩子脸上的笑容是否是真或是假,更能从其中看出孩子是否过得幸福与否。
徐相宜一怔,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这些。经木樱这样一提,这才发现还真是如此。
孩子笑容灿烂,脸上没半点忧伤,眸光清澈,贵气凛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孩子。
“还有,长生今年只有四周岁,不到五岁。看他写的这封信,字迹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已见功底。如果不是乐正夫人真的将其当儿子抚养,不会下如此大的功夫来尽心的培养他。”
“还是你一个做娘的细心。”徐氏深叹了口气。
经木樱这么一分析,几个大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如果真是这样,孩子养在国公府恐怕比交给他们来抚养,要更好一些。只是这些话,暂时不能在木樱面前提及。
“如果真如你所说样,至少我们都可放心一些。樱子,耐心一点,说不定以后真的有见面的机会。”徐月萍安抚的道。
自然会的,木樱在心中暗道,而且就在明年。
“这么漂亮的娃娃,长得真像我家樱子。”一直沉默的木青峰总算开口说了句。看到女儿伤心,他心一样的痛。只是嘴拙,干着急,也说不出句安慰的话来。
“可比姐姐要漂亮多了。”木果年纪小,想要感同身受姐姐的痛苦,起码还要几年才行。
“一看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沉默悲伤的气氛总算烟消云散,他暗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可不是,前世的长生就是个智商过二百的天才,今生肯定会更盛一番。只是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如果也是如同自己一样,是小孩子遇到危险生死一线时穿过来的,那他在国公府岂不是很危险?不过,木樱却有种感觉,长生,恐怕还真是被这世的木樱给生出来的。
胎穿?现在实不好确定。
“那盒子也是我小侄子送来的?”木果打断了木樱的沉思。
木樱打开包裹中的盒子,几人讶然万分。
一盒子的各式各样的小金锞子,装得还真满。
“恐怕是将他这么多年攒下的月银给送了过来。”木樱苦笑的道。
“这孩子还真知道疼人。”呆了良久,几个大人才怅然叹息。
“由此也能看出那乐正夫人没少在他面前提起你。”徐相宜想的更深一些。
出生便分离的母子,孩子为何会记得生母?不是现在的养母提及又会是怎么回事。只是这事怎么让人就感觉这么怪呢?
“应当是。”木樱似是而非的回答:“不过这里面有几张大额的银票,我想应当是王家所放。”
也不怪她如此想,送些小金锞子,还能说的过去。像那些大额的银票,恐怕对于现在的小孩子长生来说就有些困难。
“也许是乐正夫人送的?”徐月萍道。
木樱摇了摇头:“夫人送的在那里。”她指了指那个做工极其精致的铜盒子。
木樱将其翻到背后,背后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花蕾中心却镶有一颗金色的宝石,木樱用力将宝石按下:“啪”的一声,盒子从侧面打开。
木樱掏出一摞子银票,只看得几人愕然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徐相宜怔然的看着木樱。
问木樱,木樱自己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乐正纯琪对她太好了,好的她都怀疑那人是不是真的性向有问题。这完全是看上她的征兆,但在木樱的记忆中,两人却是一点**的迹象都没有。
其实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除了乐正纯琪当年在老家住的那两年,夕心教导她之外。之后相见的次数或是相处的日子并不多。
本来木樱还想着她回京可能会带自己回去呢,却没想她一直被留在老宅。后来又发生了爬床与生子之事,之后的四五年间,她就再没见过乐正纯琪,就是被休时,也不过是隔着纱帐见了一面。
“多少?”徐月萍问。
“十万两。”
“多少?”
“十万?”徐月萍有点头晕,她听错了吧,十两听成十万,不过十两好象也不对。
徐相宜也皱起了眉头,事情明摆着不对劲,但却谁也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以前说你受宠,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如果不受宠,被休之后,当家夫人能送十万两白银给她?
木樱苦笑,受宠,再怎么受宠,也不会赠这么多的银子。这烫手的山芋,她现在不接都不行。
“你真的不知为何?”徐相宜问木樱。
木樱摇头。一千两她还能勉勉强强的说的过去,十万两,她立马知道这其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你准备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良久,木樱才有些疲倦的道:“以前那一千两都接了,这十万两又怎接不成,何况就是拒绝都不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就是徐相宜都觉得脑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