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房梁上死去的暗卫,贺惜朝已经知道是谁所为。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东陵已经查明了千面毒手的踪迹。
这边小茅屋里,千面毒手刚要去掏袖中的**,一股强大的冲力奔到面前,让他来不及继续动作,只得慌忙腾出手来格挡卸力。
饶是如此,他依然被这股冲力震得倒退十几步,一口鲜血哇得吐了出来。千面毒手正欲用力,才发现双臂竟然被震得骨裂了!
他震惊的望着对面的小魔头,此刻满心的惊惧。明明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小奶娃,为何有这么强的功力?
缘宝愤怒值爆表,飞身抬脚,瞄着那个大坏蛋的胸口就去了!可是她没料到对方竟然哇得一口血吐了出来,怎么……这么弱?
腥红的血迹让缘宝动作一滞,以往她也有把师兄弟们打伤的情况(你经常把他们打伤好么!)但是没有哪个是这种反应啊。阿弥那个陀佛,缘宝差点犯杀戒了。
千面毒手倚着破桌子喘息,当然他也观察到了缘宝的因困惑而缓了动作。这是他的机会!双臂虽然废了,但是他施毒可不仅仅靠手!
在他的口中舍下,藏着一个微型的机关,一次只能发一枚银针暗器。这是千面毒手的保命绝招,所以那银针上的剧毒,乃是致命无解的曼陀罗!
此子不除不可!这个时候千面毒手已经没了用缘宝逼贺惜朝交出宝物的念头了。他只想杀了这个害他残废的小魔头!趁着缘宝还在发愣,千面毒手对准她的心口,喉头微动。
只是一霎那,千面毒手口唇微张。没有实战经验的缘宝还在低头绞着手指,无比羞愧的跟佛祖检讨,完全没有在意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阴毒的笑容浮现在千面毒手的脸上,这份得意没能维持一秒,便被极端痛苦的表情替代,他好像被定在当场,只有眼珠向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被一剑洞穿的心脏。
斑驳血迹溅在小奶娃裙边,她愣愣抬头,先前那个可恶咋呼的大坏人此刻就像一片落叶一样,无力的倒下。
身后一片逆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持剑而立。缘宝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却直觉的晓得那个人是谁了。
贺惜朝周身散发着无边的寒气,冰冷的眸子就像是来自地狱。再见到那个小小的她,好好的站在那里。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越过千面毒手的尸体,走到缘宝身边蹲下。伸手盖住她晶亮的眸子,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不忍让她再见这血腥一幕。
“缘宝,爹爹来了!”
小奶娃懵懂的问:“爹爹,那个坏人是死了吗?”
糯糯的声音响在耳边,而她问的却是贺惜朝一直想回避的问题。到如今,他才明白,他一点都不想缘宝沾染一丝一毫血腥。拍了拍女儿的背,违心的回答:“爹爹让他睡着了,就像他对缘宝那样。”
缘宝似懂非懂,只觉得好累,白皙的小手揽住爹爹的脖子,整个人就趴在贺惜朝身上,毫无预兆,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有人说过,幸福就是,感觉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贺惜朝让缘宝枕着自己的腿熟睡。伸手又把玉裘盖在缘宝身上。这一路走来天气越来越冷。从来凉薄的贺惜朝也有了心事。
从他遵照父王的命令去接缘宝的时候,他就知道缘宝必定天赋异禀。这一月有余的相处中,缘宝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重到就像亲身父母对待子女那样,不愿缘宝涉险。
贺惜朝曾想过把缘宝送回镇南王府,只身前往南疆。凭他和大哥的能力,这一次南疆之战,绰绰有余。
但是缘宝一听贺惜朝这个建议,立马就不答应了。还用奶润的小脸做出十分严肃的教育贺惜朝:“爹爹,方丈爷爷说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缘宝始终记得此行的目的,出家人讲究言而有信,讲究不打诳语。佛门浸染五年的小缘宝,一言一行时刻向佛爷爷看齐。
罢了,贺惜朝放弃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定定望着熟睡的缘宝,满眼宠溺。你若想历尽红尘,爹爹我便在你身后护你一世周全!
“世子,我们到大营了!”东陵掀帘禀告。
缘宝被这声音惊醒,迷糊得睁开眼,摇了摇爹爹的手“我们到了吗?”软糯的声音还夹杂着刚起床的撒娇音,把一个遗世独立的贺惜朝愣是扯回了凡间。
贺惜朝点点头,小心抱着缘宝下车。南疆大营,震天的鼓声从营内传来。小奶包好奇的张望着,就连东陵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大伯的将士们应该在比武。”像是心电感应,贺惜朝自觉地给缘宝解释。
一听比武,缘宝的眼睛就亮了。普法寺也常常有众僧比试切磋的武会,但是众师兄都不肯跟她玩,每次都是她跟大黄一组。
“我们去看看!”贺惜朝抱着缘宝信步走近大营。营中一块校场上,众将士喊声诸位,热闹非凡。擂台上一个身着金甲的少年,英气逼人,俊秀的脸庞却遮挡不住实力。
只见他飞身上前,几脚踹翻了铁塔一般重的成年参军。众人大声叫好。那少年不足八岁,性情可是豪爽的,准确地接过台下不知何处扔来的酒,仰头喝了。
东陵见了台上的少年,赞许的说:“昕少爷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贺惜朝淡定地看着也是一脸兴奋的缘宝。贺昕是大哥的次子。贺家人天资聪颖,自不必多说。可是比起他的女儿,贺昕到底是差得太远。一种骄傲的情绪从心底散发出来。
“还有谁来挑战!”台上贺昕一壶酒饮罢,持长枪而立,英姿飒爽犹酣战。
众将士面面相觑,年轻的畏惧贺昕压倒性的实力。年纪大的又怕真的比输了丢脸。但若是赢了,也不是多值得骄傲的事。一时无人上前。
“没劲!没劲!”贺昕皱着眉头,还是跟大哥比试起来有意思。就在他要去摘擂台上彩头的时候,一个软糯的声音喝止了他“我来!”
待贺昕回头寻那声音的时候,一圈问号在头顶绕来绕去。这个粉雕玉砌却光着头的女娃娃哪里来的?她是自己走上擂台的还是被人丢上来的?不对,军营中不许女子入内啊!
饶是八岁小娃也对军纪有着无上的服从,贺昕立刻冷了脸色:“小娃娃,你可知道擅闯军营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