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王府的灯火中,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嗖嗖几下,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然后径直奔向冷云霄的卧房。此刻,冷云霄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暧昧的男女欢爱声,让门前的灯光羞涩地摇着头。
林月寒已换上一身男装,除去那一身的胭脂水粉,只是比女装时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清秀,俨然一副儒生的模样。他肩上挂着一个包袱,似乎要远行的样子,明知道来得不是时候,却还是开口道:“王爷,属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所有事,特来向王爷辞行。”
房间里的声音嘎然而止,林月寒还没来得急转身离开,冷云霄已经随意地披着中衣走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寒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实在不习惯朝廷里的这一套,所以,还是想做回以前浪迹天涯的自己。”林月寒浅浅一笑,道。
“只怕不是你说的那样。”冷云霄迈出了两步,其实他一直了解林月寒的才华,可这个人不是世俗之辈,自己很难驾驭,所以迟迟不肯重用,“你不满我利用一个女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才要离开王府的吧?”
“王爷怎么说都好,当年的收留之恩我已经报答,自是该离去了。”林月寒说。
冷云霄皱了皱眉,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必须得死,否则一定是难以估量的祸害,立刻高喝一声:“来人,拿下这个企图行刺本王的逆贼。”
林月寒哼笑一声,冷云霄的为人,他早已摸清楚,一个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尚且如此的人,那还会善待谁呢?所以,他也是有备而来。他向冷云霄微微一躬身,也算是仁至义尽吧,然后一个纵身,飘然远去……
且说凤轻歌,一大早得知云轻出了事,不等洗漱,立刻准备进宫。其实,他在宫中的耳目本是不少,但这次和他作对的人是极了解他的陆雨彤,他那些属下大多在半路上便被截住了,所以黎明的时候才得到了消息。
陆雨彤?为什么又是她?若是其他人,或许直接一句话,便叫暗夜流沙给灭掉了,但是这个女人是他曾经的恋人,是他孩子的母亲,他做不到对她残忍。但是,如果让他见到此刻的云轻,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马车忽然停下,凤轻歌此刻正心烦意乱,撩开帘子刚想开骂,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此刻天色本有些暗,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凤轻歌初时并没有认出林月寒,只见一袭洗得泛白的青衫,背着破烂的包袱,很是落魄,但眉宇间,却是坦荡和正义凛然。见到此刻的林月寒,凤轻歌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落魄却满是抱负的年纪。
“丞相大人,请带我进宫,我有办法救柳姑娘。”
赶车的车夫也是凤轻歌手下一员大将,曾经在江湖赫赫有名的葛覃,此刻警惕地瞪着林月寒,似乎担心有诈。
“上车。”却听凤轻歌轻喝道。只要他的轻儿没事,其他一切好谈。
此刻,皇宫早已乱了套,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自然是镇定如常,那些个妃子,即使欣喜也得装作哭声震天。太子冷奕霖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负手站在床边。至于那些御医,则是惶恐地跪在地上。
凤轻歌不等人通传,便带着林月寒进门,凤目微微一扫房中的情况,道:“我带了一名神医来,还请皇后和太子准许他给陛下诊治。”
这些年,凤轻歌在他最辉煌的时候,也不曾想过废帝自立,此刻自然是希望冷天颐没事,不只为了救云轻,也为了黎民百姓,因为他一死,天下必定大乱。
陆雨彤怔了怔,到底是她目光短浅,冷天颐一死,皇位轮得到她儿子吗?她刚想阻止,冷奕霖已经站了出来:“丞相大人,宫里的御医尚不能治的病,你随随便便带一个江湖郎中来,叫本太子如何信得?”
凤轻歌自认为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得行叩拜之礼,而且豁了性命地努力为他们母子谋划,到头来他们却处处和自己作对。其实,他最悲哀的应该还在后面。他无奈地笑道:“既然御医治不好,为什么不让我的人试一试,难道太子和皇后殿下想看着陛下毒发身亡吗?”
太子咬着红唇沉思了一刻,然后退开了。
林月寒忙上前,其实这毒是冷云霄给他的,而他两次交给云轻的药是一样的,因为是慢性毒药,所以第二次自然见效快些,好在当时他就多留了个心眼,注意了一下药的成分,早已想到了解毒之法,所以不需要多久,便可以给冷天颐解毒。
“丞相大人,好了。”林月寒抹了一把汗,走近凤轻歌。
“既然现在陛下没事了,立刻放了云轻。”凤轻歌转身冲陆雨彤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毒不是她下的?”陆雨彤反问。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毒是她下的?”凤轻歌反问,“即使有,她一个弱女子,你认为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胆量吗?还是另有其人,栽赃嫁祸?”
“凤轻歌——”陆雨彤轻喝一声,死死瞪着凤轻歌,心里忖着:那个贱人究竟对他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皇后乃是六宫之首,应该不会冤枉无辜的?”凤轻歌使出了激将法。
“等陛下醒了再说吧。”陆雨彤忽然想到云轻另一桩罪,“柳云轻对陛下下药,逃避侍寝,不知道陛下醒来知道了会用什么办法对付她?”
逃避侍寝?凤轻歌心里蓦地一颤,这么说轻儿她没有和冷天颐……他忙望向林月寒,林月寒则轻轻摇了摇头,否认了。然后凤轻歌又一阵失落,但这样对轻儿未必不是好事,否则只怕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