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岐山下的岐河河水本是清澈透明,可如今却散发着一股腥浓的血气恶臭,深不可测的河水中透露着一种深邃可怖的鲜红色,仿佛是浸泡着血液一般,狰狞,让人作呕。
楚天阔跌入河水中,不断地下沉,下沉,仿佛要等到这血水巨大的压力将他活活压死一般,即便是颈上那颗仙珠庇护却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做着徒劳无果的挣扎,在这片淡蓝色的灵光中愈发窒息,神智渐渐涣散,离死神只有一步,一步之遥……
嘭!
床榻的木板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楚天阔惊惧万状地猛然坐起,大口呼吸着萦绕在身体周围微凉的午夜的空气。
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衫,在床榻的褥子上留下了一片氲湿的痕迹。
他手抚着胸口,清楚的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而他的脸色,在月光下,却显得那般的苍白毫无血色。
自从八岁那年他被同村的孩子推进了看似波澜不惊清澈透明的岐河河水中,这个梦便夜夜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不定,仿佛一个阴魂不散的鬼魅,猝不及防地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那次坠入河中,所见的景象和梦中的一般无二,不过昏迷之后被一条白色的龙救出了岐河,醒来便躺在了岐山上了。
在那个诡异的日子里,毫无防备又莫名其妙的,父母双亡。
也许是这段经历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挥之不去的记忆深深嵌在了脑海中,这才午夜梦回,无数次惊觉坐起。
楚天阔长呼了一口气,用被子擦了擦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垂在胸口隐隐发亮的大拇指甲大小的珠子,心乱如麻。
这颗珠子,听他已经过世了的父母说,是他生下来便握在手中的。本是个极为蹊跷的事,可是在父母眼中,仿佛只是一个吉祥的宝物,千叮咛万嘱咐他好好戴在身上,别弄丢了上天恩赐的不凡之物。
可是,如今已经十八岁的他,早就察觉这颗珠子并非父母说的那般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但是它究竟是何物,楚天阔自己却也不知。
似乎是楚天阔突然坐起惊动了一旁熟睡的风成淇,只见风成淇强撑开眼皮坐起,口齿含糊地问道:“十七师兄,你又梦魇了?”
“嗯……”
楚天阔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屋内仍然睡得香甜的岐山派同门师兄弟,又将目光投向满脸担忧的十九师弟风成淇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惊扰你了吧?”
风成淇并没有回答,只撅了撅嘴,低声道:“十七师兄,要不……等天亮了,我去告诉我爹,带你下山去看个郎中……”
“不用了。********了。”楚天阔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扯起身上的被子重新躺下,“快睡吧。”
风成淇“哦”了一声便跟着躺下。
且说这风成淇和楚天阔是从小便认识的至交,自从八岁那年楚天阔来到了岐山,二人便相见恨晚一般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风成淇乃是岐山派风部首座风无常的儿子,年纪轻轻,单纯直爽,稚气未脱的脸上总挂着灿若朝霞的笑。
岐山四部是一千五百年前,四位游侠来到此山建立门派时所创的,分别为“风部”,“雨部”,“雷部”,“雪部”四部,四部相互扶持又共同承担起岐山派的一千五百年的基业,缺一不可。
一千五百年来,岐山钟灵毓秀,人才倍出,己是中原各个门派中的栋梁之柱了。
夜深人静,虫鸣阵阵,月华如水。楚天阔睡意丝毫也无,因为岐山下的树林旁,正是那条童年记忆中鲜红色的岐河河水。